第1213章 宮女的希望(1/2)
蓬萊殿的“二人世界”卻并未被秦德妃的怒火波及。
十一娘再次見到德妃時,是次日清晨的例行問省,德妃已不顯怒火攻心的神態,表面上又恢復了恭順,只言行更加別扭幾分,十一娘度量著這位情緒似乎更比往常不佳,卻也沒有興趣關懷德妃的喜怒,照常寒喧客套幾句,等著德妃請辭,不過今日,德妃卻提出了請求。
“妾身祖母壽辰將至,還望當日,皇后能賜妾身恩點,容妾身歸省,拜祝祖母膝前以盡孝道。”
一入深宮,當然不如宮外自由,不過大周的禮法卻也并未限制嬪妃必須禁步于內苑,終生不能再回娘家。近如崔后,那時得德宗恩寵,徐國公崔政過壽,帝后竟然親自前往拜賀,遠如明宗,寵愛貴妃張氏,那時張貴妃侄子娶妻,貴妃竟得恩許歸省主持婚禮,在娘家一住長達足月。秦德妃雖說并不受寵,燕國公府卻得天子敬重,她歸省為燕國公夫人拜賀的請求,當然不能算作囂張無理。
十一娘自然也不會在這類人之常情的事務上刁難德妃,頷首道:“燕國夫人六十大壽,雖說因國喪未除不能宴請外客,家中親眷也理該拜賀,德妃所請,我會代轉陛下。”
這其實便是應允了。
事實上對于重臣勛貴之內眷壽辰、病恙等等事宜,帝后左右均有內官予以觀注,當然也不是件件都要提醒,不過燕國公府地位殊重,燕國公長年在外征戰,他的夫人六十大壽這樣的事件,不僅皇后身邊的江懷,便是皇帝身邊的江迂都不會置之不顧,賀燁雖說沒想到特允秦霽這日歸省拜壽,早幾日便與十一娘商量,不僅備下了壽禮,還準備在燕國夫人壽辰當日,賜下宴膳以示殊榮——燕國公長孫秦明雖說眼下在長安任職,但外臣可不會因為這等私事公然上請天子恩賞,討來的恩賞也不算什么榮光,反而會引發峙功自狂的物議,天子的主動很重要。
皇后通情達理,德妃當然要表示恩謝,她也的確恩謝了,無非姿態顯得有些生硬而已。
十一娘又才注意到秦霽今日至始至終都克意避免與她正視,在她看來,造成秦霽回避目光的原因無非有二,要么是因為心虛,要么是因為憤慨卻不得不強忍,前者當然不可能,秦霽自連失皇后、貴妃之位,一直大感委屈,往常就算不得不表現出恭順,骨子里卻是理直氣壯不甘不愿的,哪里會心虛?
那么就是憤慨已經達到了極點,但十一娘又自信最近并沒格外招惹這位,天知道這位為何突然連看她一眼,都忍不住想要用目光凌遲的地步。
又雖有了意識,十一娘也沒打算計較,她對秦霽厭煩歸厭煩,但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并不打算將這位斬草除根——畢竟燕國公府對賀燁有功,祖孫三代忠心耿耿,秦氏一門兒郎為了大周的江山,百姓的安危出生入死征戰疆場,賀燁理當善待功臣忠烈,秦霽雖說仇視她與遲兒,但對她母子二人已經不成威脅,倘若賀燁將來能夠答允重審裴鄭之案,十一娘別無所求,她對秦霽寬容,是不想讓賀燁左右為難,只要裴鄭冤屈能得昭雪,時時處處,無論何事,她都愿意以賀燁為重,克盡君臣一場,夫妻情義。
所以十一娘沒有太在意秦霽的怨恨,待結束例行問省,其實也就是秦霽禮辭之后,她也照常與婷而、齊氏二人商談宮中大小事宜。
婷而最近分擔著中秋佳節系列瑣務,雖說宮中不設宴慶,但祭月之禮仍要告行,內宮也需配合事務職門預備器用,又還得預備發放各殿的應節飲食,婷而在潛邸時便有籌辦節禮的經驗,雖說宮中的規制更加繁瑣,到底有章可循,她也將諸多關節細致之處,擬辦得井井有條,只不少帳錄文呈,還得交皇后簽印批復,再交尚宮局等職差照章籌辦。
齊氏卻是負責改革內宮制度一事,原來十一娘早有打算,主張年二十五歲以上宮女可“請辭”的制度——依舊制,凡民間采選入宮良人,自錄宮籍,與父母家人便再無關系,生死不容相見,這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宮人有幸侍御,擢升為嬪妃,經天子恩許,自是可以與家人會面,甚至家人還可能封爵賜官,從此高人一等;又比如天子抑或太后、皇后,將宮女賜予王公貴族,便算除名宮籍,生死榮辱自有主家決定;還比如天子大赦天下,通常也會放免部分宮女,允其自行歸家,抑或婚配士卒。
但絕大多數的宮女,都只能老死宮廷抑或削發出家,真真是一入深宮便與父母如隔生死,若因觸犯宮規,罪責就算沒有重至處死,被擄奪職差,竟然活活餓死病死,要么就是往掖庭服苦役,勞累至白頭。
而根據天子的不同需求,最多三年一選,頻繁時甚至年年采選,如英宗、肅宗時期,任命官員近臣為“花鳥使”,擇天下之美充實后宮,所謂的花鳥使根本不顧良賤婚否,只論姿色美艷,全力虜入宮中以備天子選用。
有詩為證——
“醉酣直入卿士家,閨闈不得偷回避。良人顧妾心死別,小女呼爺血垂淚。十中有一得更衣,九配深宮作宮婢。”
十一娘還是渥丹時,就對這些女子飽含同情,當然惡鄙英宗、肅宗此類行徑,雖說她相信賀燁不至于如此昏庸,但若想根除這一弊病,僅靠一代、兩代天子的圣明顯然不足,最好是從制度上加以確立,如規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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