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鼓勵與控制(1/2)
五月中旬,王績已然抵達晉陽,他這一路風塵仆仆,直到晉陽城,倒也必須稍微逗留了。
要說來,十一娘與王績見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隔著輩份,自然也說不上熟識,但王刺史一見王妃,立即覺得這個女孩,與半年之前似乎已經(jīng)判若兩人。
也難怪,短短幾月間,便能整治得晉朔是番嶄新氣候了。
王績固然心情復雜,跟在他身邊的侄兒王遠致,心情就更加微妙了。
王遠致在族中行十四,今年十七,剛剛卻通過了進士及第,這也是大周史上少見的俊秀了,可王十四郎心中清楚,他之所以被家族予以重點培養(yǎng),實際當初,還是因為婚配柳十一娘之故。
大約是六、七歲時吧,啟蒙不久的他,便被族長親自教習,并著重培養(yǎng)書法畫藝,后來他意外聽得母親與嬸母們議論,都說是宗族有意,要與京兆柳親上加親,若不出意外,他將來的妻室,便是瑩陽真人學生柳十一娘。
可事情偏偏就出了意外,柳十一娘后來成為晉王妃。
王遠致直到如今,才真真切切地見到了柳十一娘的容顏,甚覺惘然。
仿佛他的“未婚妻”,從來就高不可攀,他曾經(jīng)不甘,曾經(jīng)懷疑,而今日一見……
的確高不可攀。
這個女子,談笑時有若春暖花開,妙語不斷,一雙眼睛清澈也如早春幽潭,仿佛盎然生機,昭昭將顯,可一當你的眼睛里帶上探試,她的眼睛里似乎也布滿迷癉,一切霽月風光下,似乎有陰云隱而密動。
看不清,也探不明,凌人氣勢不在言行,卻又顯而易見。
王遠致甚至有種悚然驚心的畏懼感。
他不知道,晉王妃這時也格外詫異,王七郎這位從弟,似乎感觀異于尋常,她明明是待之以禮,為何此人如此畏懼?
這疑慮剛剛掠過,十一娘又很快放下了,因為她聽見王績的答話。
“不瞞王妃,下官這時的確捉襟見肘,王妃如能引見才干,下官感激不盡。”
一州刺史,按理并無節(jié)度使之權(quán),也就是說,不能任意擇任屬官,不過大周官績早已腐壞,比如毛維,當初屬官大多為他擇選授任,而云州局勢更不比太原,吏部倒是為王績挑選了屬官,可那些人,竟然都稱病拒授。
重建云州雖然對局勢大有利處,但云州官員卻并非美職。
仕途正好者當然不會放棄利益,不夠資格者,卻也難以被朝廷擢升。
所以太后早予了王績?nèi)耸氯斡么髾?quán),王績雖也帶了一些心腹,包括侄兒王遠致,但人手仍嫌不足。
對晉王妃的舉薦,王績原本就是心懷感激,當與孟飛笛、羅厚正式一見,更加喜出望外,連忙為二位請授職事,并沒耽擱,三日之后便啟程前往云州。
途中之時,王績問侄兒:“十四郎,你怎么看晉王妃。”
“深不可測。”王遠致只說了這四字。
王績心中凜然。
他的母親,對柳十一娘極為看重,那時十一娘尚且五歲,母親竟然下令長嫂在嫡系嫡子中擇選俊秀之輩,將來意欲婚配柳十一娘,遠致便是如此脫穎而出,至此受到家族著重栽培,而遠致不負重望,僅僅十七歲,便考取進士,正遇這回他調(diào)職云州,親長雖知與柳十一娘婚事再不可期,卻仍然決定讓十四郎跟他來云州歷練。
王績雖為王遠致世父,但尋常待這位侄兒,可一點不敢小覷。
“深不可測?”王績似乎帶著幾分調(diào)謔:“十四郎似乎有些忌憚王妃?”
“不是忌憚。”王遠致笑應世父:“是敬畏,宗祖說得不錯,或許從前種種都是京兆王一廂情愿,柳十一娘,才智非同一般,并非俗人可配。”
王績這時卻想,晉王殿下又怎算一個良配?到底還是,明珠蒙塵。
送走了王刺史,十一娘也立即真正開始支援重建云州一事,這日剛剛過了午時,她便去了溯洄館——尹紳來了晉陽,新任司法官又非毛維黨,陸離自然是不用如前段時間一般日日往刑堂坐陣,朝早應卯,安排完畢一日事務,一般午后便會返回王府,與王妃推敲著新政最后的細節(jié)。
今日十一娘甚至邀請了裴三哥前來會商,所以特意通知了陸離早些歸來,可她一到溯洄館,只見尹紳、裴三哥正在角亭里對弈,唯獨不見陸離。
“司馬先生正為薛兄診脈。”尹紳壓低聲音說道。
“六哥難道又覺不適?”十一娘未免擔心。
“應該不是,我好端端在與薛兄說話,司馬先生就直闖進來,說什么好容易逮著人,把我趕了出來,薛兄亦覺無奈。”
十一娘甚覺慚愧:“這幾日我與六哥商談得甚晚,又不是在溯洄館,倒是耽擱了司馬先生為六哥調(diào)養(yǎng)身體。”
“我觀薛少尹臉色,確比長安時不如,也難怪司馬先生憂心,或許晉陽氣候,的確讓薛少尹有些不適應。”裴子建也說道。
他話音才落,便見司馬仲掀了簾子出來,十一娘連忙迎上前去:“先生,未知六哥脈象如何?”
卻挨了老大一個白眼,以及一聲冷哼。
十一娘怔怔看著這個脾氣古怪的醫(yī)者揚長而去,只沖阿福微微頷首,便進了屋子,卻瞧見陸離已經(jīng)將袖子放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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