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及冠了(1/2)
自從接手了從前由竇輔安掌管的內察衛,又恰遇收拾賀淇黨這件要務,高玉祥這些日子可謂勞神勞力,眼下好不容易圓滿完成任務,偏太后身邊,一日都離不開他侍奉,也就是直到夜深人靜太后終于安歇,如今威風八面堪與竇輔安平分秋色的高侍監,總算才得了喘口氣的機會。
待回到北宦值,一屋子“兒郎”已經鋪呈好高床軟枕,預備了補品美食,高玉祥只需往那錦榻一靠,孝子賢孫們就一窩風上來,有給他擂肩按腿的,有托著湯碗殷勤服侍的,有仗著口齒伶俐單陪著談笑的,熱鬧好番。
只是今日高玉祥心里還存著事,一刻后便打發了眾人,單只留下近些時候特別得用的心腹羅五下來,說起太后那樁隨手布置的任務:“林昔判了發配,不日就要押送西疆,我雖然想著早些了斷,免得心里頭總惦記著,但若是途中動手,免不得驚動看押,這一類小吏,也不知口風是否嚴密,這要哪天飲大了酒,不心把林昔死訊張揚開來,讓瑩陽真人聽聞了,豈不妄廢太后一番著想?!?
這也是高玉祥到底還記著十一娘上回救命之恩,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還是愿意為十一娘打算,林昔那條賤命雖不算什么,瑩陽真人卻是十一娘的恩師,高玉祥就不得不慎重了。
羅五便道:“若要穩妥,還得待林昔到了流配地才動手,西疆離著長安十萬八千里遠,事情只要做得干凈,消息便傳不回京城?!?
“話雖如此,就得有個穩當人出這趟遠差了,我想來想去,一時卻不知派給哪個合適。”
“阿耶哪需為難,五兒豈不就是一個現成?正好內察衛里那些個仗著資歷之老賊,對五兒橫挑鼻子豎挑眼,若這趟遠差辦好了,立下實打實之功勞,也讓他們嚼不動舌根。”
原來這羅五,本是內侍省寺人,認了高玉祥做義父,主動便與竇黨劃清界限,得知高玉祥上回是被竇輔安陷害,很為義父打抱不平,有回便對竇輔安出言不遜,被竇輔安懷恨在心,被抓了個紕漏,不僅挨了刑杖,還被擼了差使打發去暴室督訓宮奴,高玉祥哪舍得讓“孝子”遭罪,立即又提拔了他出來,放到了如今由自己統管的內察衛。
但羅五是個宦官,若做間人,直接負責監察不軌的事務太容易暴露身份,故而高玉祥便單撥了一支暗線讓他負責管理,這樣在內察衛便算高職,竇輔安留下來的那些人手便心懷不服,鄙誹羅五無功無能,是靠攀援上位。
高玉祥既然接手了內察衛,當然要安插自己的心腹,漸漸取代竇輔安的人手,故而聽羅五自動請纓前往西疆,心里大是滿意,嘴上卻說:“這事雖然不算多大難度,但需受長途跋涉之苦,西疆天氣惡劣不說,還有蠻部動輒滋擾,不那么太平,五兒可得小心安全?!?
“五兒省得,阿耶不需擔心?!?
這樁心事得到了妥善解決,高玉祥臉上終于輕松下來,握著拳頭擂了擂自己的膝蓋,又對羅五交待:“過幾日便是晉王冠禮,太后有意在那日正式賜婚殿下與柳十一娘以示恩榮,你動身之前,再去見一見江迂,讓他在你歸來之前,直接與我連絡,我若有事交待,會讓徐大頭代為轉達。”
“晉王妃已經定了柳十一娘?”羅五問道。
“可不是定了?!备咧飨閲@息一聲,帶著不少惋惜:“謝六娘雖蠢,卻有運數,十一娘將來是否能得善終,就得看天意如何了。”
“五兒看來,柳十一娘天庭飽滿,應為福運之人,阿耶也不需憂愁。”
高玉祥笑著踢了羅五一腳:“你什么時候學會看相了?還天庭飽滿,說得像模像樣。”
承德三年九月初六,經司天臺卜筮為吉日,定為晉王燁授冠之禮。
德宗帝已崩,賀燁已非當朝皇子,論來冠禮不應在太廟進行,然而九成宮政變,晉王燁救駕有功,太后便特許在太廟為其舉行冠禮做為嘉獎,相比南陽王與義川王起碼還得了個親王爵,賀燁這獎勵似乎更加沒有多少實惠,但晉王從來便不計較這些小事,說不上有多失望,但也沒表現得特別開心。
禮部官員在他耳邊聒躁著冠禮的程序,以及各項禮儀,讓晉王老不耐煩,暴躁得險些沒對官員動手,讓如今擔任著禮部尚書的宇文盛頭頂巨大壓力,好不容易才完成使命,可不敢擔保賀燁聽進耳朵沒有。
只是授冠正日,是由宗正卿擔當大賓,在這位老叔公的虎視眈眈下,賀燁倒也沒有任性胡為,任由擺布地依足了禮數,總算還剩最后一道程序——授以爵弁。
南陽王既擢封親王,封號自然也有更改,如今他已是豫王,義川改封為蜀王。
當豫王為賀燁加授爵笲,前者老懷安慰:“子晅及冠成年,某總算不負先君所托?!?
子晅是賀燁的字,韋太后擇定。
賀燁恭恭敬敬行下禮去,卻稍抬著臉明晃晃的一笑:“叔公這就算不負所托了?燁,可還沒有娶妻生子呢。”
豫王:……
當年德宗將稚子拜托,的確有保其娶妻生子這個交囑。
但豫王這時為何有種想要抬腳踢人的沖動,這小子,算是訛上長輩了嗎?
賀燁卻適時地收斂了吊兒郎當,持禮說道:“為謝叔公授冠,還請移步寒舍,受燁奉酒禮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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