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再警邵廣(2/2)
果真被好友氣得五竅生煙,暫時忘記了正題。
“哎呀,我只以為尹二郎才有那等古怪家訓,不想邵兄竟然也是這般……”賀湛蹙眉思量,因?qū)嵲谡也坏叫稳菰~,又莞爾露齒:“莫說我還未娶妻,即便已為有婦之夫,哪條律令規(guī)定就必須遠離美色守身如玉?只要不行奸通之事,甚至不算德行有虧,邵兄何需如此氣怒?”
邵廣:……
他雖端方正派,一慣瞧不上那些放浪形骸的紈绔,然而卻又不得不承認賀湛所言。
邵廣因家境不寬,再兼父親早喪,故而并沒有庶母與庶出兄弟,只不過他到底是世家大姓子弟,族親之中當然多有納妾者存在,便是邵廣極為尊崇的一個族兄,娶妻之后路遇一農(nóng)家女兒活潑有趣鮮妍嬌美,一時生情,納為良妾,邵廣也從未覺得族兄德行有虧而義憤填膺,他自己竟也說不清為何如此反感賀湛這般行為,難道真是入京之后,受了尹紳影響不成?
不過邵廣也沒有因此退讓,依然義正嚴辭:“十四郎如今身為朝官,當以政務(wù)為重,怎能沉湎美色?”
賀湛又笑:“我怎么不以政務(wù)為重了?這完全是毫無關(guān)聯(lián)兩件事,難道有史以來忠臣良輔,個個都是不近女色守身如玉?”
這話就更讓邵廣無法反駁了。
賀湛“趁勝追擊”:“有人甘守清規(guī)教條,在下并不覺得那就是刻板虛偽,只在下從來恣意縱情,并不愿辜負這人生一世,歷來以為男兒雖當心懷抱負,但也無需違心自束,只要不觸道德底限,不因美色而違法失德,甚至于行那強取豪奪不問正業(yè)之謬,便不能稱為沉湎?!?
邵廣鼓著腮幫:“可這女子是妓人,并非良家!”
“原來如此?!辟R湛收斂笑容:“邵兄是鄙薄妓家拘于良賤呀……若能由各人選擇,誰又甘愿生于低賤長于污濁?哪個不望生來就是大家閨秀金尊玉貴?可命定如此,出身豈由意志?多少男子尚且無能改變命運,更何況女子弱勢?無非是可憐命薄罷了,又有何錯?”
被這一連串追問,邵廣完全找不到反駁依據(jù),但也突然想起了正題:“十四郎尋常如何我本不應(yīng)干涉,但今日卻是為了暗察衡州刺史有無罪行,怎能與刺史府家妓……十四郎難道就不怕中了美色陷井!我從偏廳一路行來,只見這刺史府占地頗闊,連一個婢女都能穿著綾羅綢緞、佩珠帶玉,普通一處客院,雕棟畫梁極盡豪奢,陳設(shè)不乏珍貴,更何況還養(yǎng)著這許多家妓,難道還不能證明鄭刺史貪賄?”
“鄭雄是堂堂四品高官,一州之長,再者本是豪闊門第出身,生活奢華一些也值得質(zhì)疑?別說權(quán)貴,便是富賈,哪家沒有蓄養(yǎng)家妓?更別提刺史府本為官邸并非鄭雄私有,占地廣闊也是朝廷敕建,與鄭雄何干?之于婢女穿著綾羅……那完全是因為鄭刺史今日熱情待客為全禮數(shù)之故,說不定府中婢女平常也是布衣荊釵,又能證明什么?”
邵廣再度失語,一張臉黑如鍋底:“十四郎因何緣故至于對衡州刺史處處維護?”
賀湛終于忍不住撫額一嘆:“不過是要讓邵兄明白,邵兄所列證據(jù)連我都無能說服,又怎能說服諸相甚至太后憑這錯漏百出妄加揣測而嚴察一州長官!”
邵廣終于泄氣:“難道明知中有蹊蹺,眼看可能有百姓蒙冤,咱們竟無可奈何?”
“所以,我與絢之、寧致才屢屢勸導邵兄,縱然有鋤奸庇弱之心,可要達成所愿,首要還是需得增強實力?!?
好容易安撫了邵廣回房歇息,賀湛當然沒有再召美人侍奉,他卻看向榻畔矮案之上那方錦盒,那是衡州刺史鄭雄為他準備的程儀。
取出一物,是尊玉山筆架,雖不算世間罕有,可玉質(zhì)瑩潤亦非凡品。
“不比貢品略差,然而脂玉卻并非南境盛產(chǎn)……”賀湛拿在手中賞玩,反復片刻,不難判斷出于名匠作工,他又是一笑:“如此,總能追察出來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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