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路經(2/2)
呢,邵廣就是一連串地追問:“在下是瘋言瘋語?十四郎這回嶺南一行難道毫無察覺?若非貪官奸小橫行,又如何會生土族反叛?就連在下,都險些被貪奸陷害!在下從前不知時政之謬,然而自從入仕,深感民生疾苦,平民百姓若能安居樂業,哪里會鋌而走險冒死作亂,那后生之言,在下一聽即感蹊蹺,十四郎足智多謀,卻只當呆傻胡說,十四郎身為大周臣子朝廷命官,怎能明知百姓蒙冤而無動于衷?”
賀湛扶額一陣,組織了許久的語言,終于忍住不與邵廣爭執,反問道:“那邵兄以為咱們該當如何?”
“當然應該察明實情,厲懲奸惡。”
“僅憑這后生空口之辭,邵兄就能斷定衡州刺史有罪?”
“當然不至于輕斷,是以才有察明之說。”
“怎么察明?我雖如今暫擔御史之職,卻僅限審察仁化叛案之權,并無資格過問衡州政務,更不說邵兄,眼下僅一縣尉隨我回京呈清案情!”
“即便你我無權,也當問清那后生口供,回京立稟太后嚴察。”邵廣略一抱拳:“在下數番化險為夷,全憑太后明斷,太后若知衡州之事,定會下令嚴察。”
感情這位以為韋氏會明斷是非?
賀湛只覺兩邊太陽穴一陣悶痛,然而未經十一娘允許,他也不好將真相對邵廣坦言無瞞,只好換個方式警告:“就算太后賢德,若咱們暗察之事被鄭雄得知,他有多少機會殺人滅口?邵兄是朝廷命官,尚且難逃奸小陷害,更何況一介布衣?”
邵廣這才暫平惱怒,可眉心不展,顯然心緒難平。
“鄭雄為一州刺史,若無鐵據,只憑布衣質疑萬難達成受審,邵兄試想,這回仁化一案是堂堂都督上奏,若非我與陸離早明真相而稟知太后,太后也不會疑心是劉曇有意陷構,地方長官若因一兩句誹言便獲察疑,朝廷不信命官,君臣之間喪失基本信任,難道不會滋生隱患導致朝政紊亂?”賀湛指擊食案:“至于官制清明則天下無賊之論,更是片面,邵兄難道忘記文皇后執政期間,官制何等清明,卻依然發生了蜀王謀逆大案!”
邵廣終于面現愧色:“是愚過于偏激了,但只不過,眼下奸侫貪宦也的確不是少數。”
“我何嘗不知,只不過若行事魯莽,非但于事無補,甚至搭上自身性命……邵兄先別急著反駁,我明白邵兄之志,尊社稷之重而不惜一己生死,但若邵兄輕易舍生,于今之世,為民請愿者豈非再少一人?”
賀湛無視邵廣的不以為然,輕輕一笑:“想我大周建國之初,高祖、太宗二帝廣納諫言,不少忠耿之臣為全社稷,大有懸頭御街之勇,可是到了英宗朝,果真讓忠耿如愿懸頭御街兩側,又有多少人能夠無懼生死?而到仁宗朝,裴鄭二姓滅族,帝權已至重懾,更讓多少世族膽顫心驚?邵兄就算能舍項上頭顱,只怕亦無絲毫作用,徒惹人笑話一句不識時務而已。”
“所以,難道咱們就要為保頭顱而同流合污?”邵廣大是悲憤。
“保全性命,才能圖謀將來。”賀湛突而一掃戲謔之色,眉目端肅:“忠耿之人,不應妄死,因這世道,真正忠耿者并不太多了,邵兄如若還信得過在下,對于衡州之事還望暫且隱忍,在下承諾必定察明真相,倘若鄭雄果真有污殺無辜之罪,在下決不會袖手旁觀。”
邵廣聞言,沉默許久,終于當店主呈上酒水,一盞朝向好友:“一言為定。”
“那么今日你我拜訪鄭刺史,邵兄可千萬別再心生抵觸。”
得到好友的承諾后,賀湛卻并不輕松。
因為他知道鄭雄的背景,也知道此人決不可能清白無辜,但是他并不認為過早清除鄭雄是有利大局,還有十一娘,若知衡州之事,應會與他一般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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