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晉王再遭嫌棄(1/2)
秦霽回到閨房,倒也沒有表現(xiàn)出如何心浮氣躁,只交待婢女準備筆墨,她將窄袖微微上挽,提筆略一凝神,數(shù)筆勾畫,便是一個長身玉立的輪廓,那婢女今日是隨侍秦霽身邊的,自然也目睹了南陽王府的一番事故,曉得主人心里不暢快,不敢打擾,只悄悄立在一邊,直到看見筆下逐漸展現(xiàn)假山亭臺,才醒悟過來主人是在畫誰,又偷眼打量,見主人似乎毫無懊惱,才低聲笑道:“傳言晉王兇神惡煞,今日一見,雖甚冷厲,卻哪如傳言中眉目可憎?倒甚是英武不凡呢。”
婢女的話不由觸動了秦霽,讓她想起初見晉王時那一剎那的恍然失神——她其實已經(jīng)習慣了那些莫名其妙僅只因為她出身勛貴就如影隨形的輕篾冷眼,不再如年幼時,每每還以厲害,那樣做除了遭受更加劇烈的奚落之外,并不能收獲揚眉吐氣的暢快,就像毛氏針對她的顯然惡意,其實她也是淡然視之,不是因為懦弱,而是因為這時的她的確無力還擊。
可這習慣也好隱忍也罷,盡都是出于無可奈何,她自己知道心里已經(jīng)積蓄了多少不甘。
她想嫁入顯望,是希望終有一日可以昂首挺胸,再不會受到這些莫名其妙的冷眼,她相信她可以做到。
除了出身,單論才華,她不會輸于絕大多數(shù)所謂的大家閨秀。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接二連三遭受顯望之家拒絕,心里是多么難堪與恥辱。
從來就沒有人對她抱以同情,更不說拔刀相助。
而今日在南陽王府的遭遇,又是有生以來最更屈辱,倘若不是晉王路見不平為她解圍,她甚至不知應當如何收場,事態(tài)已經(jīng)不是緘默不語就能化解了,可以想象她若就這么被賀十娘驅(qū)逐辭席,必然會成為滿京都的笑柄。
然而因為晉王,毛氏反倒成了最最難堪者,這事就算被人私下議論,也是毛氏閨秀居心不良,挑唆賀十娘慢怠賓客。
的確多虧了晉王,秦霽萬萬想不到傳言當中的兇神惡煞,卻能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而這位少年親王,無論容貌抑或氣度,的確又出乎預料。
心里是感激的,甚至大覺榮幸,可是那又如何呢?
秦霽想得入神,下筆便似乎更含情意,她畫賀燁冷厲的眉眼,又隱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
忽聞一聲輕咳,秦霽抬眸,見自家兄長不知在窗外站了多久,抱著雙臂,視線落在她的畫作上。
“阿兄若想觀畫,入內(nèi)便是,故弄玄虛是何道理?”秦霽神色不改,卻擱下畫筆,轉(zhuǎn)身跽坐在案前。
秦朗繞門而入,揮揮手摒退了婢女,踱步至畫前又細看了看,滿面嚴肅地坐在秦霽對面。
“你今日遇見了晉王?”
這頗有些質(zhì)問的口吻讓秦霽微覺不滿,美目一抬,略帶著惱意:“我去南陽王府賀壽,遇見晉王哪里值得阿兄如此奇詫。”
當妹妹的一惱,秦朗的兄長架子立即垮塌,他有些尷尬地摸摸鼻梁,語氣便柔和許多:“遇見雖不值得大驚小怪,可卻被阿妹畫在紙上,這……”
“今日多虧了晉王為我解圍。”秦霽便將南陽王府之事粗略一說。
秦朗先是惱火:“毛氏那丫頭也太可惡,明明是張九言而無信,她卻屢屢刁難阿妹。”
“誰讓她是大族閨秀相府千金呢,即使可惡,你我拿她又能如何?”
秦朗長出一聲,也不知是吁是嘆:“今日倒真是多虧了晉王。”轉(zhuǎn)而卻成了戲謔的口吻:“自古英雄救美,倒是成就不少佳話。”
卻挨了妹子一個嗔視:“阿兄可莫說這話。”
秦霽沉默良久,又再搖頭:“晉王若不是皇室貴胄,今日又哪敢如此呵斥毛氏,說到底,不還是自恃出身優(yōu)渥。”
“依我看來,阿妹也莫再執(zhí)著于世族,其實那些世族子弟,大多都是些軟骨頭,如張九一般貨色……倘若阿妹貴為晉王妃,將來一樣沒人膽敢小看。”
“阿兄,你也想得過于簡單。”秦霽一點沒有感覺嬌羞,她與秦朗這兄長的感情甚好,本就時常交心,說起姻緣一事來也毫無隱諱:“晉王從前是有仁宗帝撐腰,如今又倚仗著太后,故而行事無所顧忌,可其頑劣不堪大用,又的確是名不虛傳,若非他不學無術(shù),又全然沒有志向,仁宗帝無嗣而崩,帝位還輪得上義川王之子?”
秦朗聽妹子竟然談論起帝位歸屬來不由大覺緊張,秦霽卻也就此打住:“因此,足見晉王也是個外強中干,終有一日勢微,晉王妃哪里有多尊榮,否則早些年太后有意為晉王擇妃,名門望族何至于避之唯恐不及。”
“起碼太后若在一日,誰也不敢開罪晉王。”
秦霽一哂:“將來幼帝親政,太后越是慣縱晉王,天子便越是忌憚,到時,晉王處境可想而知。”
這話讓秦朗徹底沒了言語。
“我便是不嫁顯望,也不能屈從勛貴,與其這一世受人奚落萬無出頭之日,還不如老死閨閣再不見人。”秦霽突而發(fā)狠,咬牙摞下一句,轉(zhuǎn)瞬之間,卻又心平氣和:“大父與阿耶可有書信寄回?”
秦朗又再嘆息:“已經(jīng)許久沒有消息了,也不知北疆戰(zhàn)況如何,但愿這回大父能立軍功,我武威伯府受朝廷表彰,看那些世族還敢小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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