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自焚(1/2)
紫蘭殿中,隨著竇輔安的離開又再歸于沉寂。
貴妃匍匐跪地,喃喃自語:“阿母,女兒不孝,不能當面拜別了……圣上已崩,女兒自知不能自保,更不愿受韋氏侮辱輕鄙繼續這行尸走肉……韋氏逼宮之事只能隱瞞一時,女兒一死,更會招來誹議質疑韋氏篡政,固然不能力挽狂瀾,終究會保晉王安好,只要晉王活著,就還有希望……阿母,女兒不悔這么死去,只憾臨死之前,不能再見阿母一面……”
終于起身,執起一盞燭照,燈火輝煌下女子容顏嫵麗,她甚至沒有再環視此間殿堂,毫不留念地點燃了垂垂帳幔,炙焰吞吐間,身影窈窕長裙曳地,女子沒有回頭,沒有猶豫,一盞盞燈燭就這么被她隨手拋墜,而她終于走到了殿堂深處。
端坐于香衾軟榻,最后一盞燈燭點燃輕紗霞帳。
她微笑著看這錦繡富麗付之一炬,想像著高堂崩榻、盡為焦土。
愿我骨肉化為飛灰隨風四散,終于徹底擺脫這陰寒禁宮,魂靈得以自由。
萬籟寂靜的深夜,大明宮這場熊熊燃燒的大火突然又徹底地揭破了一切粉飾太平,竇輔安剛剛回到紫宸殿,正忙著添油加醋極盡搬弄唇舌之能,力爭煽動太后怒火賜死貴妃,就忽然聽聞驚呼四起,慌忙跑出殿堂察看,只見西北面一片火光燒紅了陰森云層,他一個踉蹌,頓時冷汗滿額。
“你到底對柳氏說了什么?!”氣急敗壞的太后第一次產生了欲將心腹當場斬殺的恨怒。
而因為太后急詔,大半夜從親王院趕來紫宸殿卻被一直晾在東配殿的宗室王公們,也因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再難摁捺焦灼,有人高聲質問,有人沉默思量,甚至有人險些與親衛發生沖突。
十一娘聽聞紫蘭殿走水的消息也是震驚莫名,直到這時,她才想到貴妃也許根本沒有打算自保,從一開始,她就打算用這慘烈的方式結束生命,用她自己的方式換得晉王一線生機。
她看著那片沖天火光,再一次緊緊握拳。
那個冷若冰霜的女子,雖然孤傲,雖然寡言,她們似乎從無交誼,實際上卻惺惺相惜。
尤其是她重獲新生后,自從再入宮廷,貴妃的處處維護關懷愛惜,更加讓十一娘心懷感念。
可是在這個夜晚,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貴妃命喪火海,唯一能做之事,就是為她愴然一哭。
因為這場大火,韋太后被逼到了必須痛下決斷的地步,如此關鍵時刻,她自然顧不上安慰十一娘,急詔政事堂諸相齊集紫宸殿商議對策,于是幾大國相終于得知天子駕崩不及書詔,國璽不知所蹤唯一知情的貴妃卻自焚而亡的接連噩耗,一時之間都呆怔當場,就連因為得知義川之計得逞而暗暗慶幸的元得志也再也高興不起來,天子雖然駕崩,繼位新君卻懸而未定,倘若太后這時失勢,他們豈不成了給旁人做嫁衣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是謝饒平最先反應過來,分析道:“眼下情形來看,國璽應當尚在紫宸殿中,遲早都會找到,只要能暫時安撫諸宗室……”
他話未說完,韋元平便急著拆臺:“這些豈不是廢話?關鍵是如何安撫諸宗室,謝相早前難道不曾目睹,諸位王公已然沸議不止,眼看就要爆發喧亂?!”
毛維見謝相被駁,下意識仍然急于支援:“圣上遺詔雖未加印國璽,然只要我等聲稱當場聽聞圣上遺令,只不過未及加印,國璽又被貴妃私藏,也未必不能服眾。”
因為一直留在紫宸殿牽涉其中的陸離,這時雖然只不過小小一個起居郎,但因特殊作用,竟也“有幸”參與了這場議政,他聽見毛維這番謬論,毫不猶豫插嘴:“太后容稟,毛相之言大為不妥。”
毛維立即吹胡子瞪眼:“薛侍郎,諸相議政,哪有你插嘴余地?”
韋元平這時卻將陸離看作了自己人,將脖子一梗:“絢之身為起居郎,這幾日又再紫宸殿值守,豈不比咱們更加明晰事態,眼下緊急時刻,毛相只顧拘泥品階豈非輕重不分?”
眼見著自家黨羽這時居然還忙著互掐,太后越發心浮氣躁,一巴掌拍在案上:“都給我住口!”這才看向陸離:“薛絢之但說無妨,毛維所薦有何不妥?”
居然當著諸人的面被太后連名帶姓直呼,毛維心中一緊,再收到謝饒平一個警告的眼色,頓時再添幾分慍郁:自己之所以力駁韋黨,還不是為了維護謝相,哪知出力不討好,折了面子不說,居然還落得謝相埋怨……真真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陸離卻不理毛維這時作何感想,已然侃侃道來:“圣上曾經下令禁嚴紫宸殿,唯留晉王、貴妃、蘭婕妤在側侍疾,因而還曾導致太后誤解背后有人矯詔不軌,下令驍衛將士與百影衛對峙,這事雖然暫時不被宗室察知,卻保不住將來泄露,倘若真依毛相所諫,豈非反而會引宗室質疑?原本圣上及時清醒,下令解除禁令平息干戈一事說不定就會變為逼宮政變,圣上遺詔便自然站不住腳。”
見太后沒有因為自己的直諫動怒,陸離越發干脆利落:“太后昨日便詔諸宗室入宮,告知圣上危重,然而因為圣上昏睡不醒,直到今夜才詔諸宗室覲見,更無理由當宗室面圣之前,反讓臣子先聆圣訓,縱然幾位相國堅稱親耳聽聞圣上遺令,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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