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裴府舊奴(1/2)
“微臣雖然為柳三郎所托,問清上述舊事,固然對絢之有所改觀,然則起初也并無深交之想,但因為從前心存偏見之故多有冒犯,過意不去,這才置席相邀,可與絢之暢談一番后,是真感覺到絢之智計才華,見識頗遠,尤其……太后恕微臣直言,四年之前圣人頒詔罪己,微臣已知多年來圣人不問政事,天下軍政竟是太后執掌,那日酒后興起,便與絢之議論,問其有何見解?!?
如今之于大周,還沒有不準世人議論國政的禁令,莫說賀湛與薛陸離這等宗室顯望子侄,便是布衣百姓,也不乏聚眾談論國政的時候,太后當然不至于怪罪,尚且頗有些興趣:“薛絢之怎么說?”
“絢之直言,不論古舊,多少巾幗不弱須眉,只說本朝,也有女中堯舜文皇后奠定盛世之治,圣人一度因為悲慟沉湎縱酒,三年以來若非太后賢德,國政何至于有條不紊。這話實與微臣知見如一?!?
太后當然聽得出這是賀湛借機奉承,心里雖十分受用,嘴上卻說:“當年我也是無可奈何,總算圣人終于擺脫悲慟,才是天下幸事?!?
賀湛卻滿面憂慮:“然則,圣人太過信重馮薛二相,再兼榮國公這等……重利擅權之輩,實在讓人憂心?!?
馮伯璋與薛謙已然是太后心頭兩根利刺,再兼一個榮國公,當年劉玄清一案就是被他鬧了出來,待朔日朝會后,又收買顧懷恩,逐漸獲取天子信任,屢進讒言挑是生非,意圖破壞太后與天子母子關系,為盧家牟利,更讓太后想來就如鯁在喉。
但她這時當然沒有表示,只聽賀湛繼續說道:“絢之以為,薛相當年因受謝刺史與毛相國打壓排擠,雖被授參知政事一職,卻如同擺示,與期望相差甚遠,經朔日朝會,好不容易贏得圣人信重,起初也力倡嚴懲劉渡貪墨一案,卻當毛相國與韋相國察明劉渡罪證后,忽然改為力保,這事大有蹊蹺……因馮相國曾為裴逆門生,絢之懷疑其說服薛相欲利用裴鄭逆案陷謝刺史與毛相國于不利,名為忠良昭雪,實為削除異己?!?
“這都是薛絢之推斷?”太后心中驚疑不定:“薛家與裴家世代姻親,薛絢之從前更與裴逆有師生之義,難道他就完全不疑裴鄭逆案為人有意陷構?”
“身為大周臣民,理因以盡忠君國為重,私情居次,絢之與微臣都是這般以為,才至于性情相投。絢之曾說,裴逆曾為外戚重臣,若非罪證確鑿,圣人又如何會定罪處治,身為臣子,絕不敢質疑圣斷,絢之甚至認為就連薛、馮二相,也萬萬不信裴鄭蒙冤,不過是借這名義鏟除異己,卻沒想到這番行為會將君上置于不利,潘逆猶據營州,倘若大周內亂,豈不是授逆賊侵我國土之名?”
裴鄭若有冤屈,“同謀”潘博豈非也是受人陷害,叛國謀逆大罪就成了逼于無奈,在這關頭一但翻察舊案,還真是授潘博“洗冤屈”、清君側的旗號,名正言順興兵!
所以,天子賀衍無論如何都不會翻察舊案,只會借口栽陷劉渡將謝毛治罪,甚至韋元平!
賀湛這話,顯然指明薛謙與馮伯璋是為黨爭,其實根本無心為裴鄭翻案,當然也有向太后示誠的意思,暗示憑借四年之間朝堂紛爭,他與薛陸離已經洞悉些微隱情,這事雖則有些冒險,不過反而可能讓太后相信。
要說如今朝局,世人若還看不穿謝韋等為太后黨,薛馮卻是天子臂膀,表面看來是兩派黨羽之爭,實則太后臨朝之欲不減,那就是真笑話了。
只要不觸裴鄭舊案,太后還不至于忌憚,更重要的是,庸凡之人,也無能得到太后真正重用。
賀湛這是拉著薛陸離站隊,表達兩人愿意效忠君國,而所謂君國,這時顯然并非賀衍一人的君國。
“十四郎,今日我這番詢問,你當明白不能外傳罷。”對于賀湛的示忠,太后這時依然不置可否,仿如完全沒聽明白一般。
“微臣遵令?!?
“至于薛絢之,你雖與他交好,最近還是不要來往了?!碧笥值?。
縱然賀湛多智機械并擅察人心,這時卻也拿不準太后將他這番話聽信多少,薛家是否能如計劃般轉危為安,然而也只好如此,出宮之后,他非但沒再與陸離來往,甚至叮囑十一娘最近也再莫去薛府。
“太后應當還會再行試探。”十一娘斷定。
賀湛也以為然:“雖為防事漏,咱們不應再與陸離聯絡,可萬一陸離不防,正中圈套,豈非前功盡棄?”
十一娘輕笑:“事情進行到這地步,陸哥又怎會魯莽行事?”
——
卻說賀湛才出含象殿,太后問話處的圍屏后就繞出一人,正是韋元平。
“十四郎那些話你已在后耳聞,如何看待?”太后問道。
“我早就看穿此子并非池中物,果然心明眼亮,又善斷利害?!表f元平拈著長須:“只是薛家到底與裴家牽連太深,雖眼下看來薛謙不像表面那般耿率,實為大奸似忠,但薛家余眾如何,尚不好說,太后若問我看法,還是干脆鏟除干凈。”
“若有這般容易,我也不會廢這周折。”太后蹙眉:“薛家雖無掌兵之權,卻根深蒂固,一點子小罪如何能將之連根拔除?再用謀逆重罪,這時卻沒當年機緣巧合,更何況圣人也沒那么好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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