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誰在貪慕虛榮(1/2)
孟氏看著面前少女,鵝黃襖裙金繡腰,襯得身姿修長;錦制半袖綠沈地,黛線勾繡的一朵牡丹與裙上花樣巧妙呼應,分明是華麗的配色與質地,可看在眼中又半點不顯俗艷反有一種雅麗嫵媚,越發襯得女兒那身衣著簡寒,孟氏起個大早精心為娉而裝扮,原本八分自信與滿意至此土崩瓦解。
再看侄女那張容顏,雪膚粉靨何需燕脂,秀眉明眸哪用描畫,竟是天生麗質大方優雅。
孟氏不由想起多年前,小叔夫婦相繼病逝,柳婷而面黃肌瘦與柳謙抱頭痛哭的凄惶模樣,當時她還心存“同情”,想著這兩個孤苦伶仃的孩子怕是也活不長,這都怪娣婦太過沉湎喪夫之痛,一點不為兒女著想。
哪里知道,侄女竟長成這般姿容,儼然顯望閨秀,倒襯得娉而寒酸可憐。
這都是因為侄女能豁出顏面恬不知恥,攀附上京兆柳一族!
這是用霍邑柳闔族尊嚴,換取姐弟二人富貴榮華!
孟氏只覺眼中刺痛,心尖溜酸,那怨恨的神色再也不能隱藏。
開口就是一句喝令:“你穿得這樣富麗,怎能眼看小妹衣著簡寒?”
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不過柳婷而卻沒一絲火氣,順著孟氏的話歉稱是她疏忽,囑咐流照等婢女取出衣裙發飾來供孟氏母女擇選。
孟氏好比一記狠拳打在了軟枕上,軟綿綿的窩囊感更加讓她憤怒。
又看那些珠釵玉飾、錦衣羅裙,無一不是精致華麗,越發氣悶。
婷而像渾然不察世母被貪婪燒得透紅的眼睛,親自挑出一條帔帛來:“七妹這身襖裙素雅,用這條錦帔點綴正好。”
柳娉而雖然也妒嫉堂姐,多少還能維持冷靜,笑著道謝,一雙眼睛溜溜亂轉,忽地被支并蒂珠花吸引。
那兩粒東珠圓潤瑩透,一看就價值不少。
便伸出手去:“阿姐可舍得割愛?”
商量好的暫借呢?
柳婷而這回卻沒讓堂妹趁愿,笑著說道:“這支可不行。”又另擇了一對釵朵,并加一串鬢唇,親手替娉而插在發上,接過流照遞上的銅鏡挨著娉而坐下,邊照邊笑:“七妹看看如何?”
金銀鏤花釵朵雖小巧,卻與娉而發上粉菊相映成趣,那鬢唇流珠垂垂,美而不艷,更是適合少女佩帶。
娉而心下覺得滿意,眼睛卻仍離不開她一眼看中的珠花,自己抿笑不語,卻伸手拉了拉孟氏的衣袖。
婷而卻沒等孟氏開口,一句話就堵了回去:“這支珠釵是我及笄時,白世母饋贈。”
聽說是喻四郎之母所贈,孟氏這才沒有強索,冷哼一聲:“就是因為這些錦衣玉飾,六娘當年才執意來京相投罷?莫說我霍邑一族,連晉州嫡宗顏面也被你一并損掃,我這世母當年不曾教導,如今卻不得不警斥,貪慕虛榮可不算好習性,注定就是孤苦命,有些事可不該你妄想。”
揚場而去。
婷而尚且不動聲色,流照卻急了,重重跺了下腳:“六娘,看孟娘子這態度,可見十一娘所料不差,必然是要從中作梗盤算六娘這門親事,六娘何必隱忍?剛才就應該讓這母女出丑,只要佩帶白娘子所贈珠花,白娘子哪還不明白母女兩個貪婪,六娘就是太過良善?!?
“不是良善?!辨枚p輕一笑:“真要讓七妹帶著這支珠花接待白世母,固然會讓白世母反感她,然則,憑白世母之明達,又哪能不知是我有心讓七妹出丑?世母涼薄,但始終是我長輩,憑借陰謀機巧算計她,我之品行又能好去哪里?”
流照仍然咬牙:“但倘若……即使喻家萬萬不會由得柳主薄算計,可萬一因此而反感這門親事……”
婷而這才收斂笑容,良久一嘆:“那也是我命數,強求不得。”
她沒有辦法阻止世父從中作梗,倘若喻家因為不恥世父,不愿與霍邑柳糾纏不清,篤定要將婚約作罷,她也無可奈何,攤上這樣的涼薄親長,連自己都覺愧恨,又怎能強求旁人容忍?如若為了自己將來,便算計瞞騙四郎及其高堂,那就真成了貪慕虛榮恬不知恥,殘余這僅有的尊嚴,再不能丟于腳底踐踏。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婷而在屋子里呆坐一陣,終于來了個婢女,趾高氣揚“請”她出去,迎接貴客。
柳東野一家卻早已等在正門前,這處兩進小宅,當然沒有修建專門甬道通向內宅,女眷也只好在門前下車,光是柳東野帶著兒子迎候不合禮儀,孟氏等女眷也需要出面,不比那些高門大戶,女眷通常是在二門處迎接。
然而車內白氏還未下車,一個翩翩少年已經下馬,上前沖柳東野一揖,目光就落在婷而身上。
四郎怎么來了……
婷而垂眸,這么暗自忖度,雙靨卻已經發燙。
喻四郎怎么來了?
柳東野那邀帖上只請喻君賢伉儷,用的借口是感謝夫婦兩人對侄女婷而的照顧,這未免有些不倫不類,喻君夫妻又沒撫養婷而姐弟,何來照顧之說?然而轉念一想,也不覺訝異,以為是柳主薄要與他家商量婚事儀程,邀帖上不過一個說法而已,柳家畢竟是女方,總不好直接表達催促之意。
既是商議婚事,當然不好帶小輩前往,又沒到過聘之儀,喻四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