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玥崔晞一起回到燕府，大部分的客人都還沒走，武珽康韶他們也都回來了，因為晚上還有一場小宴，古人的重陽節(jié)可并不只是在白天過，重頭戲?qū)崉t是在晚上，燈火通明地燃起燭來，蒸蒸烘染，那菊花的好顏色能比白天更浮出數(shù)層來。www.39txt.cc
    燕七先和武玥回了坐夏居，把沾到血的褲子換掉，武玥和聞訊趕過來匯合的陸藕以及燕七的幾個丫頭就一起向她祝賀，初潮是女孩子極為重要的一件事，通常女性長輩還會為孩子特特準備上一桌小席以資慶賀，另還會讓廚房專門做一碗紅糖水煮蛋給女孩子補氣血。
    “趕緊讓丫頭去和你大伯母說，”武玥喜滋滋地道，“我看最好就直接弄桌小席在坐夏居，咱三個也不用去那邊和他們混在一處了，就在這兒吃，又清凈又舒服。”
    “算啦，今天客人太多，大伯母忙得腳不沾地，我就不給她添亂了，這種事無非就是走個過場，且我肚子不舒服，懶得弄這些。”燕七道。
    “哎，真不巧，怎么正趕上今天。”武玥遺憾地道。
    “就算不走那個過場，好歹也得意思意思，”陸藕笑道，“我在一本特別偏門的野志上看過，說是哪個小地方有這樣一個風(fēng)俗，女孩子初潮的那幾日，都會在頭上系一束朱紅絳子，絳子下面系珍珠，既有喜慶之色，又押了父母‘掌上明珠’的寓意，你既是不想張羅，不若就照著這個風(fēng)俗系上一束紅絳，別管偏不偏門吧，怎么說也是志喜一回。”
    “對對對，系上系上，紅色還能辟邪呢，”武玥連忙贊成，“我聽老一輩兒的人說，女孩子犯天癸的時候特別容易招上不干凈的東西，所以紅絳子一定要系！你有沒有絳子？”
    煮雨烹云聞言連忙去妝臺抽屜里翻，翻了半天也沒找著，最后只好把武玥的紅劍穗兒給拆了，珍珠倒是不愁，燕七有一串珍珠手鏈，弄散了串到絳子上，陸藕幫她系在腦后。
    收拾妥當(dāng)，也差不多到了晚宴時候，三個人從坐夏居出來，一路去了后花園，晚宴的地點設(shè)在“花城”里——四面皆是菊花壘搭起來的花墻，各處燃著高高低低的蠟燭燈籠，光影一灑，菊花層層疊疊地變幻出不同的顏色，與白天時看上去大不相同，原本清逸的風(fēng)貌竟帶上了幾分妖冶。
    座席仍然是男女桌混在一處，熱熱鬧鬧笑語喧天，燕七受生理影響也沒有多大食欲，只喝了一碗熱湯，吃了幾筷子清口的熱素菜，而后就捧了熱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起來。
    喝到眾人酒菜都吃得差不多、后廚開始上主食了，燕七也沒要，正準備繼續(xù)以茶代飯，就見負責(zé)端菜上桌的丫頭端了個蓋碗兒過來放在了燕七面前桌上，“我沒要主食啊，這是啥？”
    “廚房說是大老爺吩咐特意給姑娘做的。”那丫頭也不知緣故。
    燕七揭開碗蓋，見里面是熱騰騰香噴噴一碗紅糖水煮蛋，不由偏頭往那廂瞧了兩眼。
    那么偏門的野志那位居然也看過。
    抬手摸了摸腦后的紅絳珍珠。
    掌上明珠掌上珍，誰家千金誰家問？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的時候，已經(jīng)差不多十點多鐘的光景了，燕家的每個人都幾乎累到筋疲力盡，孩子們迫不及待地回房上床歇下了，大人們卻還有的忙。
    “……何先生的意思是，她騎馬也是迫不得已，全因七小姐和崔家小四爺?shù)臄D兌，不愿抹了這兩人的面子，這才勉強上了馬，她本就不會騎馬，若不是這二人步步相逼，她也不至從馬上摔下來，更不至于因此而……”貢嬤嬤在抱春居上房壓低了聲音和燕大太太匯報，“看她那意思竟是想要咱們府上負這個責(zé)任，哭哭啼啼鬧了一下午，話里翻來覆去就是這個意思。www.39txt.cc”
    燕大太太歪在榻上冷笑：“不識好歹！與了她一大筆銀子，遷籍文書也托喬知府著人辦下來了，去個無人識她的地方嫁人過日子，照樣有大好前程——往日驚春便與我說過她這人心思不正，怪我心善未能盡信，也恨她只在我面前裝得清高孤離不食煙火，不成想竟當(dāng)真是個包藏禍心的中山狼！”
    燕大太太實則心中難堪已極，說自己心善那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識人不清才是她最大的失敗，她也萬沒想到姓何的居然敢這么刷她三觀，被她親自重金聘了來、當(dāng)著她女兒的師父，竟然還妄想搶她的丈夫？！不見識一回還真不知道世上能有這么不要臉的人！自己這前半輩子也是活得太甜了！
    “去跟她說，要么拿著銀子和遷籍文書明兒一早就離開，要么銀子文書都留下，她愛去哪兒去哪兒！我們已同她解除聘約，留她這一晚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若賴著不走，就別怪我們往外趕人了！”燕大太太恨聲道。
    這話音才落，就聽見外間有丫頭匆忙道了聲“五姑娘來了”，緊接著便是蹬蹬的腳步聲向著里間來，燕五姑娘一徑闖進來，直氣得臉色煞白：“娘為何要與師父解聘？這個時候師父本就最為難熬最為難過，正該是我們?nèi)χС謳椭臅r候！娘這么做就不怕讓人看著寒心么？！”
    燕大太太一聽這話直氣得哭笑不得：“你小孩子懂什么？！出了這檔子事，不趕快把她安排得遠遠，難道讓全京人日后指著她脊梁骨笑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