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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濤和周蘭都沒有到雪兒家來過,當(dāng)王兵指著半坡上的兩間半土墻瓦房對他倆說“這就是雪兒的家”的時候,驚詫和訝異的表情頓時充辭了面孔。
王兵見他倆疑惑地四下張望,以為他倆不相信,又特地指著那半間沒有門鎖的偏屋說:“黑二就是在這間屋子里被我和羅政委捉住的。當(dāng)時他蜷縮在草堆里,看見我和羅政委,居然一點也沒有反抗。”
陳濤走到破舊的木門前,輕輕推了推,門吱嘎一聲,挪開了一條縫。幾只小雞驚叫著,撲打著翅膀,從門縫里魚貫而出,奔跑到外面的土壩子上四處尋找食物。
“沒有人嗎?”周蘭問。
陳濤又走到正房的木門前,他看了看門上掛著的鐵鎖:“應(yīng)該有人,沒有人肯定就不會有雞仔。”
他透過門縫向屋子里瞧了瞧,大聲呼喊:“有人嗎?”
“誰?”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從房屋后面?zhèn)鱽恚o接著是腳步聲。
他們把目光轉(zhuǎn)到腳步聲響起的房背處,只見挺著大肚子的雪兒背上背了一簍青菜,手里抱著一摟苕藤從房后走了出來。
王兵和周蘭穿了警服,因此,雪兒一眼便認(rèn)出了他們是派出所的。她愣怔著,朝他們打量,問:“你們來干啥?”然后解釋,“龍哥跑到哪兒去了我真的不知道!”
“哪個龍哥?”陳濤不解地問周蘭。
“陳小松,在東莞時化名陳龍!”周蘭回答。
陳濤恍然大悟,于是,他微笑著問雪兒:“你咋敢肯定我們是來找陳小松的呢?”
雪兒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不找他你們還會來干啥?”倏地,從背簍里抽出一把鐮刀,架在脖子上,怒目圓睜,“不要逼我墮胎,否則我就死給你們看……孩子是我的,誰也不要逼我!”
雪兒的舉動使陳濤他們驚惶失措。周蘭忙擺手制止說:“小雪,別亂來,咱們是來看你的,既不來找你要陳小松,也不來逼你去墮胎。真的,我們只是來看你……”
“看我?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派出所的會來看我?哼,你以為我是小孩子,那么容易上當(dāng)受騙……”
“誰騙你了!”王兵一聽雪兒說派出所騙她,氣不打一處來,怒吼道。
陳濤趕緊拉了王兵一把,示意王兵不要多嘴,然后,向雪兒靠近了兩步,說:“小雪,依年齡你該叫我大哥吧!實話說,我就是以前派出所的所長陳濤,我的妻子和孩子就是被陳小松害死的。但是,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此案與你無關(guān)。今天咱們來,真的是想來看看你。昨天聽你幺爸說你爸爸春節(jié)前去了濱江,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作為派出所的公安民警,有責(zé)任來向你了解情況。如果你相信我講的是實話的話,你就把門打開,咱們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你一個人在家里苦著累著真不容易,這樣的苦日子誰不能理解呢!”
雪兒警惕地瞧著陳濤,眼淚慢慢淌了出來。她說:“我認(rèn)識你……所長,龍哥干的事我一點也不知道,早知道他那么歹毒我就不和他往來了……可是,孩子是我的,求求你們,讓我把孩子生下來,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我想有個親人……”
雪兒手一松,鐮刀掉落到地上。她蹲下去在地上胡亂摸索,沒摸著。她雙手捧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周蘭奔過去,扶住雪兒,安慰道:“別難過,起來,咱們來看你!走吧,進(jìn)屋子里去坐一坐,哭壞了身子對孩子不好!”
也許是這一句話切中了雪兒的心病,雪兒真的不哭了。她站起來,抹干淚水,放好苕藤和背簍,然后默默地將木門打開,把陳濤他們讓進(jìn)了屋子。
屋子里的光線十分暗淡,要不是及時點亮油燈的話,盡管大白天,怕是伸手也難見五指的。
雪兒拉過兩條木凳,叫他們湊合著坐。
陳濤沒有坐,他在屋子里來回走了走,問雪兒:“家里沒安裝電燈嗎?”
雪兒說:“安裝了的,沒錢交電費(fèi),村里把電斷了!”
“你父親有消息嗎?”陳濤又問。
雪兒搖頭。
“干嘛不來派出所反映情況?”
雪兒木然的目光緊盯著陳濤:“所長,一個下苦力的農(nóng)民,命有那么重要嗎?”
“咋不重要?農(nóng)民也是人,是人咱派出所就得管!”王兵插話。
陳濤瞥了王兵一眼,稍沉吟,對雪兒說:“你父親是咱們轄區(qū)的村民,他的人身安全受咱們保護(hù),至于他是工人,還是農(nóng)民,不重要……這樣吧,這件事咱記住了,回去后設(shè)法查一查,如果找到了,就叫他回來看看你,行嗎?”他走到柴灶前,手搭在竹編的鍋蓋上,回頭望著雪兒,問,“自己生火做飯嗎,吃的啥?”
雪兒上前一把將鍋蓋捂住了,她懇求地說:“所長,別看,吃的都是些家常飯菜!”
陳濤猶豫一下,松開了手。他走到周蘭的身邊坐下來,輕聲對周蘭說道:“給村委會的講,電要通,一個人住在這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日子怎么過呀!至于電費(fèi),我來想辦法,一年也用不了幾個錢!”
周蘭點頭。
雪兒聽見陳濤和周蘭的談話,忙說:“所長,別管我,我一個人住著蠻好的,日子能過,比起小時候強(qiáng)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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