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臉和真相(1/3)
信義堂獨占東廳,連帶著左右十間廂房,前面的天井,后面的花園,自成院落,東廳是議事堂僅次于正廳最精細的地方。
鹽礦盈利后,她借擴建議事堂的由頭重修東廳,廳中每件擺設大到坐屏小到錫器,無一個不是費時費工。好比這落地的白地嵌大理石云舒浪卷繡屏,唐小魚從京城請來三十多位繡娘,用了半年才繡出她筆下描繪的波峰浪谷,期間就因為靛藍絲線色差,返工多達七次。
一個東廳如此大張旗鼓,揮金如土,連萬菱都頗有微詞,可勸過無用后,也只能聽之任之,唐小魚可算得上做了水田鎮百年來絕無第二人做過的事兒了。
這么做不為別的,就是要壓伏虎堂一頭,她有錢,她樂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因為過份龜毛毫不意外的登上南晉各大繡坊的黑名單。
唐小魚挑剔并非攀比心作祟,其實這幅云舒浪卷圖,是某天忽然出現在腦海里的畫面,因為記得整幅畫的細節,所以她要還原所有細節,這是她的記憶,費些功夫又如何,又不是廢不起。
唐小魚偏執,控制欲強,睚眥必報,做人做事都是如此,她容不得任何隱瞞,損其利益的隱瞞等同背叛,石鳶兒這次踩了高壓線。
“堂主,石二當家來了?!毙∫最I著一個面容有損的女人進門,唐小魚懶懶的瞥了來人一眼,意味不明地淺笑起來。
“石鳶兒,見過堂主。”
來人朝她作了一揖,唐小魚微微點點頭,眼前這幅繡屏同來人也頗有淵源,那年只因自己一句吩咐,石鳶兒領著染坊的染工沒日沒夜的調色,只求她滿意,旁人都想著放棄,連萬菱也出面相勸,唯獨石鳶兒咬牙堅持。
石鳶兒是她救的第一個人,如此回報說不感動,是假的。
可當初有多感動,今日就有多憤怒。
“小易,你先出去?!?
“是?!毙∫最I命。
待廳門闔上,唐小魚才向石鳶兒發難:“石鳶兒,那年我讓你去染作坊當管事時說的話,可還記得?!?
堂主忽然舊事重提,石鳶兒駭然抬眼,雙膝一軟撲通跪在地上。
石鳶兒臉色泛白像一張白紙,怎么會不記得,她走投無路是堂主收留了他們,自己有今日安逸都是堂主所賜,堂主說的每句話石鳶兒都銘記在心。
“堂主說過,絕不容許屬下欺瞞?!比咀鞣簧弦蝗喂苁仑澞瞬少I的錢,被堂主趕了出去,石鳶兒走馬上任那天,堂主把她叫到東廳說了一番話。
‘無利不起早是人之常情,管事從中抽利也無可厚非;可吃多少,怎么吃,各憑手段,本堂主不多干涉;你只需要記得兩點,我要你辦的事情一定要盡心,第二絕不可以欺上!’
石鳶兒以為堂主安排自己人到染作坊,是去肅清貪墨的亂象。可一番話又讓石鳶兒不知所措,后來得袁堂主提點,石鳶兒才懂了堂主話里的意思。
漕幫商行走兩套賬,臺帳是管事上報的數目,底賬是實數;實價多少,各家要吃幾分利,只需在底賬上如實上報,抽利不過分,堂主都不會管,她要的只是心如明鏡。
跟著堂主辦事,要懂分寸,進退有度,拿捏好這點,堂主是個很好打交道的人。
這也是信義堂和持正堂的兄弟鐵了心跟堂主的原因,在堂主眼中錢財身是外物,唯獨不能欺瞞。
欺瞞者,輕則永不錄用,重則幫規打死。
石鳶兒本想能瞞一日是一日,但明劍來了,她已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
唐小魚淡淡掃了一眼地上的人,轉身坐到身畔的四出官帽椅上,捏起裙擺,翹著二郎腿,問:“石鳶兒,我待你不薄,你有什么話同我說?!?
“堂主,石鳶兒本是云譎樓的花奴。”石鳶兒抬起頭,漂亮的杏目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眼眶微紅,她結結實實地給唐小魚叩了三個響頭:“我與姐姐景兒,自幼養在云譎樓,后被老樓主選中成了花奴。”
“云譎樓!”唐小魚目光一凌,暗暗握緊拳頭,她把什么人放身邊了!
太大意了,不,并非一句大意疏忽就能遮掩過去的,石鳶兒身份有詐,一直有跡可循,是自己沒放在心上;這對小鴛鴦初見小白便嚇得不輕,唐小魚問起,石鳶兒只說是自己容貌丑陋,被外男撞見才驚慌失措;她那時沒多想,只當石鳶兒自卑。
可曾想石鳶兒一開始就滿她,把云譎樓花奴的身份藏得如此深,連老張和蘇芬嬸都被她糊弄過去,是自己的錯,讓云譎樓的人混了進來!
“繼續說!”這樣身份的人放進鹽井,真是腦子被驢蹄踢了,她怎會被表象所欺騙,石鳶兒和明劍有沒有里應外合?!!
自負的人最不能接受棋差一著,唐小魚自詡掌控整個水田鎮,現在石鳶兒坦白身份,無疑是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刮子。
覺得臉疼的人,側身往扶手上一倚,自嘲起來——真的是百密一疏,丟人現眼了。
女子神色復雜難辨的斜靠在扶手上,她目視前方,眼眉波瀾不興透著幾分隨意,食指曲起抵著拇指摩挲,繃緊的筋絡在手背的皮膚下隆起,這是唐小魚發怒的前兆,石鳶兒心頭一跳,慌忙壓低了身子,鼻尖碰上冰冷的地面。
“堂主,我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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