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4/6)
一緊:“那,后來呢?”
“后來嘛,縈玉就來求我,讓我放過這一家人,她說滯留的大部分都是女眷,男丁也都是些老弱病殘,她勸我不要殺他們,說,這樣做肯定能換個圣君的名聲,又說留著他們的命,讓對方內心總有惦記著,效果其實更好?!?
宗恪說到這兒,神色看起來顯得很飄渺:“于是我就對她說,她的提議我可以考慮,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立即成親。我等不了三年,只要她肯放棄替她的父母守制,那這家人就能逃出生天。”
阮沅緊張得手都握成了拳頭!
“她答應了?”盡管明知結果,她還是忍不住小聲問。
宗恪點了點頭。
一時間,阮沅只覺得心中苦若艾草。
“那,趙守仁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他都降了,為何你還要殺他?”她輕聲問,把話題重新拉回來。
宗恪冷笑了兩聲:“他是降了,可他女兒,打算刺殺我。”
深海一般寒冷的感覺,侵襲上阮沅的心頭,她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宗恪沒看她,只繼續(xù)說:“是趙守仁歸降的第二年,那時候縈玉已經嫁給我了,我陪著太后去護國寺上香,趙守仁的那個丫頭,偽裝成寺內的小沙彌,躲在人群里妄圖刺殺我……”
“丫頭?”
宗恪點點頭:“十四歲吧?大概。很小呢,印象里還是個孩子……”
“你還記得她?”阮沅好奇問。
宗恪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記得呢?是要拿刀殺我的人?。 ?
阮沅不敢出聲。
“趙守仁沒有兒子,膝下好像就只有這個女兒。趙家這位千金,聽說從小就喜歡和她那兩個堂兄廝混在一處,跟著兄弟們演練習武,騎馬射擊,在家養(yǎng)了一堆馬,又愛做男裝打扮,性格也像男孩子。”
宗恪說到這兒,搖了搖頭,“趙守仁天生半月板靈活,沒有骨氣,他哥哥他兩個侄兒忠心,人家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豁出去了,一家老小給舊齊賠上了幾十條性命,他呢?華胤城破前有三房小妾,之后做了降臣,不到一年,三個變成了四個,瞧瞧,人家還多娶了一個呢?!?
阮沅喘了口氣,又問:“那他女兒是怎么回事?”
宗恪點點頭:“嗯,他女兒和他還真不像父女,這么個膝蓋打滑的貨,一家子貳臣,誰知生個女兒卻強悍如斯,年紀那么小就只身刺敵,現在想來,恐怕是受她伯父和幾個堂兄的影響非常大?!?
盡管宗恪是侵略者,盡管舊齊的死硬派這些年,給他帶來了無盡煩惱,可是從情感上,他很明顯更加尊重那些始終堅持氣節(jié)的敵人們。
“那個女孩叫什么名字?”阮沅突然來了興趣。
“不記得了?!弊阢∠肓讼?,“好像叫趙芷……啥的,嗯,太多年了我不記得了。只記得她的臉?!?
“你還記得她的臉?!”
“說來,印象也不深刻了?!弊阢⌒Φ溃熬陀浀眯∧槂窗桶偷?,那一刀奪命撲過來,厲害得緊?!?
“沒傷到你?”
宗恪搖搖頭:“怎么可能。十招不到就敗在我手下了,當時侍衛(wèi)們又多,一圍起來根本逃不出去。那丫頭被活捉了,還不停罵我……唉,那樣子和她那個堂兄,真是像得十足?!?
“那……她死了?”
宗恪點點頭:“交到鎮(zhèn)撫司了,到了姜嘯之的手里哪還有好日子?不過那孩子挺硬氣的,沒多久就在牢里自盡了。但是這么一來趙守仁就麻煩了,女兒干出這種事,他還能逃過去?當晚就被鎮(zhèn)撫司給請去喝茶了。”宗恪撇了一下嘴,“他女兒死得有點可惜,他嘛,我無感。”
“于是,你殺了他?”
宗恪笑起來,神情充滿諷刺,卻沒立即回答阮沅。
阮沅馬上會意過來:“我明白了,我表姐來求情了,是吧?”
宗恪點了點頭:“沒錯。我當然知道她的意思,趙守靜一家就沒留下一個活口,趙守仁好歹算是他弟弟,曾經也是舊齊朝中的重臣,雖然我覺得他遠沒他哥哥有出息,估計從前在舊齊也不過是沾了哥哥的光,可是縈玉念著趙守靜對舊齊的恩情,又想著他只有這一個弟弟了,所以她說什么也要保下趙守仁的性命。她說,趙守仁的女兒做這件事,她父親根本就不知道,小女孩年齡太小一時糊涂,死就死了,可她拖累了家里十幾口子人,趙守仁一向老實,是決不可能有反心的?!?
阮沅默默聽著。
“其實在我來看,撇開他女兒不提,趙守仁這種雞肋殺不殺都無所謂,留著沒用,放任不管又很討厭,但是因為縈玉來求情,我反而不想讓步了,我說我一定要殺他,舊齊的這些家伙們太放肆,到了該殺一儆百的時候了?!?
“那……她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爭唄,吵唄,又哭又鬧唄?!弊阢⌒α诵?,“一個深宮里長大的公主,又不是孫悟空,你以為她有多大的能耐?”
阮沅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翻疊著大氅的毛邊。柔滑的貂毛拂過她的手指,涼涼軟軟的,她的心里空空蕩蕩的。
“她不會善罷甘休的,肯定得鬧到你答應為止。”阮沅低聲說。
宗恪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很了解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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