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孤獨像火柴被擦亮(1/3)
僅僅一周,原本不過是書籍雜亂的書房已經亂成雜物間,地上有些小小的寵物籠,里面是一只只倉鼠,籠子上的標簽從“一”到“七”,一格空出來的書柜里擺放著一座鳥籠,或許是主人太過沉默寡言,這只被命名為“霧霾”的鸚鵡尚且不會嘰嘰喳喳地多嘴。
亞度尼斯這周除了去一趟寵物市場外再無任何外出,他每天都在研究自身的天賦能力,這種略帶狂熱的態度讓他已經對這種被自己命名為“心靈”的能力了如指掌。
這是一種更傾向于平和的能力,亞度尼斯只能讀取生靈的當前所想的思維,既不能讀取記憶也不能干擾思緒,與其說是種超能力不如說是變相的讀心術。
唯一讓亞度尼斯留有好奇心的就是精神狀態下所接觸的精神世界,那里的一切都像是另一個維度的空間,但之前兩次教訓已經讓亞度尼斯明白,那片世界不歡迎自己。
他想過很多方式利用這種能力,但最終他都喪失了興趣,金錢權力愛情,這些東西并不能使他產生強烈的渴望,每當夜深人靜他就會想起那天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警局內男人的悲慟和孩子的天真形成的殘酷對比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他總覺得自己可以利用這種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天賦做點什么,但那些靈光一閃的念頭在經過推敲后紛紛被蓋上無效的印章,如果只是成為一名心理醫生,那又怎能發揮他的能力?
亞度尼斯打開冰箱,然后才想起最后一塊面包在昨天晚上就已經被吃下,他走到衛生間看著鏡子中那個胡子拉碴眼睛帶有血絲,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亞度尼斯打開水龍頭直至浴缸被熱水灌滿,他將自己整個地浸了進去,水中的世界格外安靜,一周的疲倦被熱流安撫,他隱隱約約看見了年幼又安靜的自己,那個小男孩靜靜地坐在花園的盡頭,柵欄將他和花園外的街道劃分成兩個世界。
亞度尼斯穿上幾乎一年四季都不曾變過的黑色風衣,將帶著些濕氣的頭發再擦了擦便向外走去,比起那些需要靠發膠才能勉強維持發際線的純正倫敦人,長相堪比神話中美男子阿多尼斯的亞度尼斯從不在外表上花費任何時間,出門的發型基本由今天街道上的風決定。
今天的倫敦久違的是個晴天,陽光明媚地讓亞度尼斯不得不戴上了墨鏡,他不喜歡太過耀眼的陽光,直射而來的光仿佛將一切東西都照耀無所遁形,從很久以前亞度尼斯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世界上不存在單邊的硬幣,永恒的光明和無盡的黑暗都不存在,光與影相生而行,事物的兩面性是無可避免的,所以他更喜歡不那么暗的陰天。
這座城市有很多超市,但亞度尼斯在十八歲后就只去過一家,并非瑪莎百貨有多優秀,而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走過四個街區買東西,再走四個街區回家,不過今天他臨時決定換一家,上次購物事件所導致的影響現在還在繼續,他又想起了那個女人。
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她已經死了,可活著的人卻還沒忘記她,亞度尼斯對家庭沒什么概念,但他永遠也忘不掉那天女人丈夫的神情,共情是人類所擁有的最獨特的特質。
亞度尼斯走在街道上,“心靈”卻不受控制地發散,迎面走來的每個人的所思所想在他的面前一覽無余,穿著夾克的中年男人在思索如何在法官面前和前妻爭奪女兒的撫養權,坐在長椅上看報紙的老人在猜測未來可能要面臨“脫歐公投”。
十五米之內,所有人都像是一張寫滿文字的紙,只要亞度尼斯看向他們,“心靈”就會不受控制地使亞度尼斯讀出紙上的字。
起初亞度尼斯還有著某種罪惡感,他匆匆走過人們的身旁,努力不去想他們心中所念的思緒,但亞度尼斯很快就無力阻止,他像一個會行走的樹洞無差別地將所有人的情緒都吸收,那些或喜或悲的心緒像漩渦將他打翻然后吞噬。
亞度尼斯放棄了抵抗,他開始接受“心靈”所帶來的信息,他沒有因為繁雜的情緒流而麻木,反而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一個人的悲歡,人類的同理心與共情能力被“心靈”無限的放大,他悲憫地注視著每一個人,他想如果這個世界有神的話,那祂看待世人大概就是這種心情。
亞度尼斯忘記了自己走出家門的目的,他坦然跟著那些情緒流所行走,以前所未有的角度觀察著這個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樣的地方,刺鼻的消毒水,行色匆匆的白大褂,閃爍著紅光的顯示燈,發出冰冷滴滴聲的心電儀,這里是醫院,上帝的目光不會在急癥室外停留,這里是死神最常光顧的場所,就像是祂的酒吧。
生離死別似乎在這里是常態,亞度尼斯站在走廊里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會被吸引到這里,他看見一個面色憂愁的女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閉著眼睛進行禱告,她的身上不斷飄出白色的光芒,那些光芒漸漸消散,但有一部分卻和這里的墻壁化為一個整體,亞度尼斯伸出右手觸摸純白色帶著消毒水味的墻壁,這里的墻比教堂聆聽過更多真誠的祈禱,那些情感已經將這棟建筑覆蓋,亞度尼斯被那一瞬間的悲傷沖垮。
強大的“心靈”讓他對那些在痛苦中掙扎的人們感同身受,他清楚地感覺到躺在手術臺上時的恐懼,白色的布將自己籠罩,隨著輕微的刺痛,意識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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