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3)
?付東樓是個理工科的天才,他有著比一般人更嚴謹的邏輯思維,這不僅僅體現在做學問上,也體現在他處理事情看待問題的方方面面。比如說面對柏鈞和,付東樓能清晰地分析出王府帶給他的種種好處,也能準確地意識到得罪王府的后果。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這個一千多年后空降來的高材生未必能斗得過原始土著,原因很簡單,在這個特權階級主導的封建社會,瑞王柏鈞和可以跟他不講理……
但同時,付東樓也是個文史學的精英,骨子里書生的意氣文人的傲骨一點不少。打小付東樓就幻想過自己穿回古代封侯拜相,在朝堂上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也幻想能穿成一個將軍,帶領著千軍萬馬讓敵人談笑間灰飛煙滅。年輕人的熱血與活力在他身體里從未消退,這股子勁頭上來哪還有什么理智,只有一句話——老子先爽了再說……
至于這兩種思維誰能在做決策的時候占上風……那個……全看付大少爺的心情……
此時此刻,慶豐糧店后樓二層,前面是滿腔怒火面色陰沉的瑞王柏鈞和,左邊是工部侍郎師兄翟夕,右邊是心腹侍從風花雪月四個,樓下沒準還圍著聽動靜的糧店打工仔若干……在敵我雙方數量與質量完全不匹配的情況下,付東樓身體里流動起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將他全身的血液都送向了大腦。只見付學霸昂上挺胸下巴一挑,拿出全校第一鄙視全校第二的氣勢對柏鈞和厲聲道:“我就不給你吃!給翟夕吃也不給你吃!”
干老子屁事啊!翟夕只覺得自己從臉皮到心臟都裂成一片一片的了,十二萬分后悔今天嘴饞跑過來,真真是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啊,鄰居家的大媽誠不欺我。
活了二十年,從來沒被人如此嫌棄過,如今卻被最不該嫌棄自己的人嫌棄了!運籌帷幄統帥三軍的瑞王爺腦中“嗡”的一聲,所有的清明化為烏有,打娘胎帶出來的貴族氣質跟著節操一起打包一扔,沖到付東樓面前的小桌上,抓起一片翟夕吃剩的水晶肴肉放進嘴里,一邊嚼著一邊就喊上了:“本王就吃了,你奈我何!”
翟夕、風花雪月:“………………”
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是貴族啊!要是法律不管,老子這就上去和他拼了!
付東樓太陽穴不停地跳,血壓蹭蹭往上漲。就這柏鈞和,初次見面時,那叫一個芝蘭玉樹淵渟岳峙,雖然嘴賤吧,好歹也是正牌高帥富還是皇二代。王府再見,這貨就開始耍流氓了,居然強吻!不過那時候就算是被狗咬一口,好歹也是被純種名犬咬了。看看現在!樓下街邊賣擔擔面的大爺都比他講究,張口說話恨不能噴人一臉肉渣滓,斯文掃地!
付東樓指著柏鈞和直哆嗦,柏鈞和也沒好哪去。沖動一過腦子一涼,柏鈞和都想找個地縫鉆了。自打遇見付東樓,他就沒正常過。二歲的三皇子柏鈞和都沒做過的事,今兒個二十歲的瑞王爺柏鈞和給做了。這當然不能看做是彌補童年的缺憾,只能說明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付東樓,本王原來是說過你配不上本王。平心而論,你自己說你的出身配得上瑞王府嗎?本王也說過你蠢,你確有才干,可進了權貴家的大宅門你連命都保不住。你進相府住了一天就大病一場,剛一與本王訂婚就打著瑞王府的旗號鬧分家,你敢說你不蠢?”柏鈞和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平靜得嚇人,那張臉仿佛暴風來臨之前的海面,“但是本王從未說過你連狗都不如這種話,心里更是不曾這般想過!在外人面前,本王自認該給瑞王卿的尊重都給你了。”
一屋子人沒一個見過柏鈞和這么說話的,別人不知根底,翟夕心里卻是“咯噔”一下。
“付東樓,本王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想嫁進王府,本王這就……”
“王爺今天來這是有事的吧,您日理萬機還要操練軍隊,可不像我有閑工夫滿大街亂逛。”翟夕截了柏鈞和的話,對著下邊扯著嗓子一喊,“都是死人啊,沒見王爺來了,還不趕緊上壺茶來!”
說完翟夕拉著柏鈞和坐下湊在他耳邊低語一句:“有些話說了可就圓不回來了。”
柏鈞和攥成拳微微抖動的手被翟夕握住,神色復雜地看了翟夕一眼,到底是把那半句話咽了回去。松開手,掌心中四道掐痕傳來沙沙的痛感,柏鈞和一看,手心已然破皮了。
付東樓耳中全是自己的心跳聲,他猜到柏鈞和要說什么,心中有一絲期待可更多的是慌亂。一直總覺得柏鈞和不講理,只會胡亂猜測信口雌黃,可今日他那一句接一句的,似乎真的都是自己的錯……想說什么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付東樓憤恨地咬了下腮上的嫩肉。
越過翟夕的身體,柏鈞和凝視了付東樓好一會。深邃的目光在付東樓閉合的眼睛上停留片刻又劃過那兩片潤紅的唇,最終落到了繡著祥云紋樣的袖口處。
屋中沒人說話,柏鈞和不接茬翟夕頗為尷尬。風花雪月四個很想湊上去給自家主子端茶倒水揉胸口,可王爺的威勢硬是讓他們挪不動步子。
“翟夕。”柏鈞和忽然站起身。
聽到柏鈞和叫師兄,付東樓抬了下眼,正撞上柏鈞和淡漠的眼神。剎那間,心涼了一下。
“跟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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