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道友不死貧道(1/7)
?玄嬰可以是一個很安靜的聽眾,清澈通透的池水波光粼粼,她眼神漫不經心地停留在那如行云流水般優雅撫動著音質柔美的古樸琴弦上,那一雙修長、白皙的雙手。
因為蒙了一層清冷月光,而泛著玉石般潤光,如值得收藏,細致觀摹的藝術品般。
“只可惜,始終……紅顏薄命。”
紅顏薄命?那又是怎么樣一個“薄”法?
他對嫉之生母之事亦不過是寥寥幾語便簡潔帶過,若說像他這種心思縝密、運籌帷幄之人是因為不詳這一段宮闈閨密之事,顯然是有些解釋不通的,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他懂得避忌且尊重已死之人,不論其生前事非對錯,點到即止。
“五歲稚齡便失去了至親母妃的嫉,在宮中既無娘家背景扶持,亦無親友相護,那般歲數,想必活得自然是很艱幸,所幸半年之后,被‘心善’的嬉妃請旨領養了過去,倒也不至于號寒啼饑個好歹,可嬉妃膝下早已有一子一女,自然不可能如生母一般待他呵護備至……”
玄嬰若有所思:親娘早逝,年幼獨居深宮,無親無故,被一個利欲熏心的妃子領養,所謂有了后娘就有一個后爹,后宮腌臜事又甚多,他無權無勢,又年幼無知,想必定是受盡了欺凌,無人關懷,亦無人憐愛……
如此一番總結下來,她得出的結論是——可恨之人,也有其可憐之處。
每一個扭曲心理的反派角色背后,都必有一段悲慘凄涼,惹人戚戚的不幸童年。
童年是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東西的塑造期,比如性格,這也難怪會養成那么一副偏激又善妒的性子。
“嬰姑娘,宮闈之中即使是子嗣親兄弟之間,也是隔著層層關系隔膜相待,畢竟這背后的人多了,是非利益自然也就多了,尋常人家家庭的恭親友愛在宮中是極為難得的。”
風聲細碎燭影亂,一天青輝,他落坐于月中天,玉指輕挑銀弦,雙手在古琴上撥動著,聲音宛然動聽,與湖面拂動的清風,錚錚琴音汩汩韻味相映相輝,恰似天籟之音。
“……至于為何嫉如此不待見我,實則,我也覺得很奇怪,我自忖從不曾為難于他,亦不曾與他交惡,甚至在我十六歲之際,便已隨師傅離宮遠游尋道,與他接觸不過寥寥幾面。卻不想再度返宮,自家的皇弟是如此憎恨于我。”
玄嬰辨人精準,她感受得出來,孟素戔不似在說謊,也不似在偽裝狡辯,但有沒有隱瞞她卻持懷疑的態度了。
他自然是不明白的,要是誰能搞明白那些精神病患者的心理,那不就都跟他一樣變態了嗎?
其實,玄嬰此趟前來,也早就預料到孟素戔跟嫉的矛盾根本,其實還是歸歸咎在嫉自身上,雖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可也要分輕重。
她只是前來探探這孟素戔的底,順便從他嘴里了解一些關于嫉身世的問題。
這一探,果然很奇怪。
她懶懶地耷拉下眼皮,注視著茶碗內那一輪瑩月,隨著碧波蕩漾晃悠。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沒事我就走了。”
莫名有一種感覺在催促她,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她的目的已達到,還意外飽了口腹陶醉了耳朵,也沒必要再繼續待在這里。
剛說完,她便站了起來,卻不見孟素戔回應,她抬眸一看,卻見他的視線遙遙定準于她背后的一處。
玄嬰驀地眼皮跳動,拂袖地轉頭去,怔愣地看到圓拱橋的對面,一道削瘦模糊的身影如山鬼妖魅般,立在黑魆魆陰沉沉的陰影處,夜像碧瞳幽森的怪獸一樣張著黑洞洞的大口,將他吞噬其中,不余一點光亮,只剩一片陰沉冷煞寒意。
她隨著那道寒意從孟素戔身上,匯聚到她身上時,玄嬰倏地一僵。
他面容被朦朧的黑夜籠罩,僅露出的一只手中,正掐著一根懨懨的小青蛇。
小青蛇似有所感應,看著玄嬰時,一雙圓轆轆的蛇瞳似泛起一層淚光,可憐求救地吐蛇信。
因為它是被主人派去保護嫉的,自然是不敢咬他的,即使他再怎么折騰它,可它最毒的一招使不出來,自然也就只能光榮地被擒獲的下場了。
“嘶嘶嘶~你趁著本殿睡著……就是專程來見他的?”那種古怪語調,那像是被割破喉嚨般沙啞刺耳的聲音,除了嫉妒,還能是誰。
然而此時,他的聲音很輕柔,配合著陰森爆發的氣氛,柔得能讓人雞皮疙瘩全部寒起。
這種被抓奸在場的即視感是怎么一回事呢?玄嬰難得深沉地神游了一瞬,
“嗬嗬嗬嗬~為什么要離開我~”
瘋了,他竟然在笑?他是在笑吧?不過那里飽含的低嘲冷諷太過明顯,充分地表明此刻他心情……并不是太愉悅。
“……”玄嬰覺得此時情況有些嚴峻,需要慎重地考慮一下如何扭轉逆境。
“回答我!——我問你,為什么——要離開——我?!”
久久得不到一丁點兒的回答,這讓本身脾氣就處于爆發邊沿的嫉妒再也無法維持那薄紙般的冷靜,嘶吼的聲音如風聲鶴唳,那平靜的碧波水面因他的冷煞之氣掀起了一層漣漪,接著漣漪變成怒咆哮的波浪,一吞一吐席卷了湖面上的紅蓮蠟燭,那撞上樓閣的水花也順勢濺了玄嬰一身的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