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阮曹之爭(一)(1/2)
“賈翰林,這是什么道理,頭場試卷和三場試卷,都要經過我等共同舉薦,方能定下舉子中式與否,怎么到了你這里,這三場試卷,竟似無足輕重一般呢?”阮元自然不會滿意賈楨的回答,眼看一旁之時,只見那清安聽到自己質疑聲音,已然走了過來,便即向那清安問道:“那大人,這四份策論試卷,你為何竟要舉薦?你可過來看看,這幾個人策論文章,一半都是脫空,就這樣不入流的策論試卷,這般舉子若是取了進士,那不是要讓天下人笑話嗎?”
“阮中堂,近幾次會試,策論脫空之人也不算少了,可他們一樣可以被取錄???”那名叫做吳文镕的吳翰林也向阮元答道。
“這……阮中堂,吳翰林說得也沒錯?!蹦乔灏部粗钤冈嚲恚蚕蛉钤忉尩溃骸斑@策論出題,本來就是面面俱到,可考生才學,未必一一皆能提前預知啊?所以只要頭場二場做得不錯,就算他們策論稍有不足,該取錄還是要取錄的嘛?再說了,這幾個考生的頭場卷子,阮中堂當時寫的也是‘薦’字啊?”
“那大人,考生應答策論,偶有題目不知出處,不能應答,確實是考場常事,若是每道策論之內只有一二條脫空,哪怕三四條略過不答,我也不會在意??墒沁@幾個考生,策論里的問題,我看有一半都被略過去了,那就說明策論之事,他們根本就不擅長!這會試第三場他們就交出這樣的卷子,他們有何資格被朝廷取錄?就僅僅因為他們頭場四書文做得好嗎?”
“阮中堂,如今科試,確是如此?。咳羰穷^場四書文做得好,幾位主考都能予以舉薦,那即便三場策論發揮不佳,依例都是要取錄的,前幾次科試,也都是這樣的???”那名叫做徐廣縉的御史也向阮元解釋道。
“你等這方是糊涂,朝廷會試設立三場,究其因由,自然是要選出經義策論俱佳之人,若是策論做得不好,也一樣可以入選,那這三場策論究竟還有什么用?放在會試之中,就只是擺設嗎?”很顯然,這樣的回答,根本不能讓阮元信服。
“阮中堂,您這三十年都在各省做督撫,朝廷里的事,未免了解不多啊?這頭場與三場,其實并不一樣的?!边@時曹振鏞聽了阮元與諸人激辯之語,卻也緩緩走了過來,向阮元笑道:“中堂何不這樣想一想,為什么朝廷會試,要把頭場的四書文放在這樣關鍵的位置,因為朝廷取錄人才,對經術學問的看重,要高于策論,畢竟經術學問,乃是為人處世的根基???而且看頭場也是最公平的辦法,策論之言,繁復萬千,許多家境貧寒,讀書不夠的舉子,還有那些來自偏僻府縣,根本看不到那么多圖書的舉人,他們見識之上,就要吃虧,反倒是那些來自通都大邑,藏書人家的讀書人,更容易作答策論,若是把策論看得重了,那取錄之人,也必然都是讀書世家之后,真正的寒門士子,根本就摸不到進士的門檻啊?所以說這科舉的關鍵,自然還是在于四書文了,這才是最公平的地方。而且阮中堂您說得其實沒錯,若是策論應答不佳,原本是不該取錄的,可中堂您并未得見今科舉人全部策論,老夫看得多一些,這樣跟中堂說吧,其他大半舉人,策論答得與中堂質疑之人,其實相差無幾,有些人策論做得多些,可他們頭場經義做得并不好???所以中堂問的這些人,綜合其三場試卷而言,已經是這一科里作答最出色的了?!?
“曹太傅,三十年前我與朱文正公主持會試之時,無論策論經義,都是我等四名主考一同閱過,四個人一并提了‘薦’字,那人方才可以中式。如今不少策論卷子我尚未看過,怎么能夠如此草率,便將他們黜落?我且看看,若是還有策論作答出眾之人,我自當力薦,絕不會讓他們如此沉淪!”阮元清楚曹振鏞之語自己無法應答,究其根本,也是因為自己所見試卷太少,信息上不對等,才吃了虧。而眼看幾份大片脫空的試卷都已擬定,阮元卻也想起,在自己所見的策論試卷中,并無一份試卷與俞正燮文筆相同,又聽曹振鏞說起策論完卷之人不多,這種事幾乎不可能發生在俞正燮身上,曹振鏞能夠如此相答,多半是他取錄之事,早已將俞正燮排除在外,心中疑惑,便也走到曹振鏞桌案一旁,取了幾份策論試卷在手,一一詳閱起來。
然而翻過幾本策論,果然作答之人大多發揮平平,根本不像是俞正燮手筆。阮元疑惑之間,又走向那清安一旁,再次取過幾冊試卷來看,又是一樣的情況。想著如此下來,俞正燮多半是要被自己錯過了,阮元心中也自憂急,不覺喃喃默念道:
“理初,理初,你可一定要等著我啊……”
“阮中堂,看起來您想要的,是這樣的卷子,是嗎?”不想就在此時,曹振鏞的聲音突然又在阮元身后響起,阮元回頭看時,只見曹振鏞果然取了一冊試卷在手,那本試卷也已經被打開,自己面前的一張試卷,字跡密密麻麻,而且第一頁之后的第二頁,顯然也已被足夠的墨跡覆蓋,顯然此人策論內容要比一般考生多了至少三成??丛嚲砩系臉擞?,乃是“成”字第二十一號,阮元之前做過一次會試主考,對于考場尚有一定印象,“成”字考場所坐的考生,一般便是安徽籍。
再看此人文句,只看得半頁,阮元便即認定,這張試卷乃是俞正燮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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