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廉吏李賡蕓(1/2)
余得水聽著,卻也頗為好奇,笑道:“阮中丞,您此番前來,又是減免加耗,又是為幫眾增添工錢,可您所讓我辦的,就只是這般微不足道之事嗎?實不相瞞,老夫手下這幫弟兄,對這杭嘉湖的水道,是再清楚不過,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老夫這都聽在耳里。中丞所言,不過舉手之勞。用這般厚利換老夫這一點點幫助,中丞不會覺得做了樁虧本生意吧?”
“不會。”阮元倒是非常堅定,道:“其實我今日前來,減免加耗,增加工錢之事,本就是我身為巡撫應盡之責。若幫主執意要看做生意,未免太斤斤計較了。至于打探消息之事,才是幫中各位額外的負擔,在下又怎敢多加要求呢?其余之事,杭州紹興各府縣均能為之,就不給幫主添麻煩了。”
“如此說來,倒是小老兒目光短淺啦!”余得水聽著阮元言語,又兼察言觀色,知道并無異狀,才終于放下了心。而阮元這一“微不足道”的請求也就這樣被答應了下來。只是余得水自也清楚,官府的人情,是絕對不能歉的,只要歉下一點,日后阮元就會有更多要自己幫助之處,那個時候要付出多少代價,就不好估計了。所以余得水與阮元交談已畢,一邊將阮元送了回去,一邊立刻命令下屬,必須在十日之內,尋出陳阿三一伙的具體住處,之后立即告知阮元,不得有半分怠慢。
而阮元和楊吉則在漕幫巡船的帶領之下,漸漸走出了嘉白幫的地界,開始返回嘉興。走到兩船最初相遇之處,漕船便即回歸,只剩下阮元坐船獨自南下。楊吉回想著這次經歷的一切,猶是云里霧中,不知始末,便問阮元道:“伯元,這寺廟里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你來見他們一回,都要如此隱秘,來的時候你不說,是為了保密,這一次該告訴我了吧?”
“其實和這嘉白幫有來往,也并非我之本愿,當年之事,卻也偶然的緊。”阮元嘆道。于是,便將自己前年訪問謝府之后,一路被漕幫“邀請”,得以熟知漕務之弊的故事告訴了楊吉。一邊說著,一邊也不禁感嘆道:“只是我當時也不曾想到,今日捕盜之事,居然還要漕幫前來相助?!?
“那你可真夠厲害的,這水道七上八下的都是彎,你居然還能找到路,要是換了我,只怕現在早就在水里餓死了。”楊吉道。
“我也不認識路???只是謝府出來之后,最開始的一部分水道,我還能記得,可這漕幫在嘉興,乃是手眼通天之人,只要他們知道我的船到了這一帶,必然便會派船前來迎我。他們雖是民間幫會,卻也是為朝廷辦事的,不會危及于我。而這嘉白幫在錢塘江北,和陳阿三多半也沒有關系,請他們來打探江北情報,正是事半功倍之舉。有此強援,我為何不用呢?”說到這里,楊吉才恍然大悟,為什么阮元不向江北派兵,卻依然有把握堵住可能逃亡的陳阿三部眾,一時也不禁和阮元相視而笑,道:“伯元,這一招真是高明,這做巡撫的事,我可是真的服了你啦!”
可就在這時,前面操船的阮府家人卻忽然喊道:“大人!不好了!前面的水道,被一艘船堵上了,而且,看那船上,還有燈籠,燈籠上寫著平湖縣……大人,是艘官船!”
“怎么?如此深夜,這水道之內竟還有官船?”阮元聽了,也一時不知其中緣由,他與余得水交談了一個多時辰,回到水道之時已經入夜,這時坐船已離開嘉白幫十余里水程,眼看便是二更時分。這時突然在水道上出現官船,自是難以置信。想到這里,也只好起身出了船艙,看著前面來船,果然有兩盞寫著“平湖縣”的燈籠。只好高聲向對面官船問道:“請問對面來船之上,竟是哪一位大人在此?”
這時,一個略顯陌生的聲音忽然在對面官船上響起:“這樣說來,對面船上的就是浙江巡撫阮大人吧?聽聞前日來,一艘杭州官署出發的船只,進了我平湖縣屬境,下官不知是何緣故,只好差人護送在側,不知阮中丞來我平湖縣,竟是何事?”說著,一位官員從船中走了出來,雖然天色已暗,但船上燈火齊備,阮元在自己船上,也看得出對面官員身上官服乃是七品補服,當是平湖縣的知縣了。
而聽著對面言語,阮元心中也不禁一驚,自己出門之時,只帶了楊吉和幾個之前一同前往漕幫的隨從,卻不想還是被人發現,若是陳阿三在江北也有探子,只怕這次圍剿計劃,便要徒勞無功了。所幸陳阿三在紹興盤踞,自己這一次出行,應是仍未泄露行蹤。可既然已經撞上了平湖縣的官船,也只得先將他們應付過去。遂答道:“在下正是浙江巡撫阮元,對面是生甫兄嗎?翰林一別,生甫兄可還安好?近日在這平湖為官,可有難為之處?”
阮元這句話一說出來,對面知縣卻也不禁暗中驚異,原來這知縣名叫李賡蕓,字生甫,是乾隆五十五年二甲進士,當時也曾在翰林院學習過一段時間,那時阮元還只是翰林編修,遂識得李賡蕓姓名,彼時二人入仕只差一年,可僅僅一年過后,阮元一躍而升至三品詹事,李賡蕓卻外放了知縣,九年來多番改任,這時正好到了平湖,阮元其實已經記不得他相貌,可前往浙江之時,阮元早已將浙江府縣官員一一牢記于心,說到平湖,自然想起了李賡蕓。短短九年光景,兩個入仕時相差無幾之人,竟已是巡撫和知縣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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