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血書(1/2)
21.血書
白霜在磚面上勾連出危險的陷阱,硯君似乎并不注意腳下,走得又快又輕松。珍榮扯著硯君的衣袖,不知道自己是在攙扶還是在挽留,除了聲聲“小姐”之外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硯君沒有甩開珍榮,以不可阻攔的氣勢大步向前走。反而是珍榮覺得,只有拉住她,走下一步時才不會摔倒?!靶〗?,老爺不是常說三思而行嗎?小姐再想想!”珍榮眼看連夫人的院門越來越近,終于吐出一句意思清楚的話。
硯君沒有回應(yīng),邁進院門,繞過影壁,事先準備好的“夫人起來了嗎”卻沒能脫口而出。
連夫人的門前一片沉寂。往??傆腥膫€丫鬟和嬤嬤在正房門口等傳話,今日一個人也沒有。硯君徑自上前掀開門簾:房門上了鎖。這番光景自打她來到之后還是第一次看見。
偏房里走出一名丫鬟,呵著白色水霧問:“硯君小姐,一大早有事嗎?”“夫人呢?”硯君發(fā)問時發(fā)現(xiàn):不止連夫人的住處過分安靜,整個宅院似乎都陷入一片特異的靜寂。丫鬟也不能完全說清楚,只說:“夫人突然要去縣城,這邊的姐姐們都跟去,臨時喊我來看門?!?
“去縣城?這么早?”硯君懷抱一腔決意而來,不禁有些氣餒。
珍榮急忙拉住她說:“小姐暫時回去等著。我去別處看看還有誰在。”說罷積極地去打聽,費了半天功夫才回來,臉色灰敗,說:“這回可麻煩了。”
原來昨晚陳二爺同連夫人爭執(zhí),不知碰到什么節(jié)骨眼,兩家翻了臉。陳二爺扭著連老爺和夫人,天不亮就下山去縣城,要告連遠巍誘拐人口,連老爺和夫人也有共犯嫌疑。連老爺哪里肯讓步,生生地拖著他兩個妻舅去縣衙,嚷著連公子失蹤和他們有關(guān),要告他們謀害連遠巍,反誣連家誘拐人口。
曲折離奇的變化驚得硯君瞠目結(jié)舌。珍榮顫聲嘀咕:“小姐,事情鬧到縣衙,倘若讓人知道,連公子離家的盤纏是你給的……”
“陳小姐呢?”硯君沉下臉,“她也跟著去縣衙了嗎?”
“沒有?!狈块g門口有人靜靜地回答。陳秋嵐一身天藍色外褂,下著豆白長裙,賞心悅目。在這樣一個本該惱人的日子里,她卻愜意悠閑。硯君詫異地問:“你還沒有對你父親說明嗎?”
“說明什么?”陳秋嵐淡淡地說,“我父親的指控正合實情,姑父的懷疑也很有道理,這懸案交給一位高明的縣官來處理,是正確的解決之道?!?
硯君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瞪著少女,“解決什么呢?一家人撕破臉鬧到了縣衙,構(gòu)造出荒唐的猜忌,在大庭廣眾之下互相指責,只因為你隱瞞了實情?!?
陳秋嵐對她的驚詰露出鄙夷神色。“蘇小姐真是應(yīng)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那句話?!彼p蔑地說,“連家最喜歡的解決方法,就是家丑不可外揚,使勁藏著掖著。聽說蘇家門第百年清高,難道也是用這種方法粉飾出來的?”
“每個家里都有秘密,守口如瓶不是因為丑陋,而是為了保護家人?!背幘龑徤鞯卣f,“這樣對你姐姐好嗎?她……有病的事,因為生病被迫離異的事情,傳出去好嗎?她……以后不打算再嫁人了嗎?”
陳秋嵐冰封的容顏稍稍松動?!拔医憬悴粫偌奕肆??!彼f,“所以我希望縣官老爺問他們,為什么連遠巍誘拐陳春岫,為什么連遠巍和陳春岫離異。我希望他們不得不對外人說出來,我姐姐是怎樣離開連家?!?
“是怎樣呢?”硯君忍不住又一次發(fā)問。陳秋嵐還是沒有回答,反而說:“我剛才正要出門,門口有個人說是要找大少奶奶。我想他要找的人是你。”
“找我?”硯君疑惑地想不出自己怎么會有訪客。珍榮打個哆嗦問:“是衙門的人嗎?”
“不?!标惽飴鼓坏卮蛄砍幘把瞄T的人有什么可怕呢?你正需要他們?。哪戕o家的那天,連家就知道并沒有一個連遠巍會跟你成親。這是騙婚。我以為你不走,是為了狀告他們??晌易蛲砺犝f,你變成了我姑姑的干女兒。你也變成了連家不可外揚的家丑的一部分,是為了保護誰呢?”
硯君被她傲慢的言辭態(tài)度刺傷,卻沒有話想同她辯論。
“給自己找一些高尚的借口,大概這樣活著比較輕松吧,我是不大明白?!标惽飴拐f完站起身,“來找你的人不是北方人,我看他差點在冰天雪地里凍死。你還是趕快去看看。”
聽她這樣說,硯君顧不得同她計較別的,匆忙帶著珍榮前往一處小門房。
房中暖炕上半臥著一名中年人,連家的下人正給他灌熱湯??匆姵幘M來,馮叔走上前小聲說:“這人說是從汲月縣來找硯君小姐,我看不像假的??谝粝袷悄銈兗吃驴h的,沒幾個人聽得懂,可巧我跟珍榮姑娘瞎學了幾句,囫圇聽出來他說在雪天里走了十幾天。這人腳趾凍掉三個,腿上全是凍瘡,而且發(fā)著燒,不知道還能不能活。”
硯君急忙走過去,卻想起自己在老家根本不認得幾個男子,看了也沒有用。珍榮緊隨她走上前,細細端詳之后滿臉疑惑,低聲說:“不是我們家的人吧?從來沒見過?!?
聽見女人的聲音,中年人因為高燒而遍布細汗的頭部微動,努力向她們所在的方向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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