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正噼里啪啦地墜落，淹沒西海市區(qū)的慘叫與哭喊。
    茫茫白霧中站著丑惡而龐大的身軀，扛著尖頂石柱，雨水灑在墨綠色的全身鱗片，雙眼射出令人恐懼的黃光。
    楚云持劍對峙。
    他手持一把黑紅色的西洋刺劍，護(hù)手和劍尾鑲嵌紅寶石，猶如烏鴉的雙眼，細(xì)長劍刃綻放水銀般的光。
    渡鴉·附體形態(tài)，刺劍‘鴉殺盡’。
    緊了緊握把，楚云呼吸凝滯，雙腿冰涼徹骨。
    恐懼，對于深潛者之王‘大袞’，油然而生的恐懼。
    想要逃，必須逃，渾身每根汗毛豎立，無不警告著危機，否則一定會葬送在這里。
    但是男人沒有動，眼神冷漠如鐵，右手舉著漆黑的劍。
    掌心的蒼白火焰，沿握把覆蓋劍身，‘呲呲’蒸發(fā)白霧，好似燭火在驟雨中搖晃。
    大袞張開猙獰的大嘴，吐出人類語言，嘶啞的聲音穿透雨夜，帶著某種奇特的蠱惑力：
    “侍奉于我，我將賜你黃金與無盡的壽命！”
    低級深潛者的智力低下，但高級深潛者的智慧遠(yuǎn)勝于普通人類。
    它們甚至?xí)萌祟惖膬?nèi)心弱點，編織謊言與幻覺，蠱惑他們成為“混種深潛者”或是邪神信徒。
    “五年前?！?
    楚云眼神冰冷，身上散發(fā)著利刃般的殺意，竭力保持克制，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身軀微微顫抖著：
    “賽提爾海灣，出現(xiàn)的深潛長老…你認(rèn)識它嗎？”
    大袞的記憶極佳，對招攬楚云又展露出一定興趣，竟真的檢索記憶，目光如電般閃爍，逐漸地，咧開森然笑容：
    “原來是你…我記得你，當(dāng)時逃走的那個人類！”
    「星圖市調(diào)查組第六組小隊長艾登，于賽提爾海灣行動，遭遇a級深潛者，因公殉職。委托同行干員‘渡鴉’，確認(rèn)生還?！?
    五年來，這條戰(zhàn)報，時常在楚云的噩夢中出現(xiàn)。
    噩夢大同小異，楚云試著轉(zhuǎn)身逃跑，小隊長倒在血泊中，血液向楚云蔓延，其中竟生出手臂，牢牢將他腳踝攥緊。
    “這次我不會逃走?！?
    楚云像是卸下一具枷鎖，五年后接過隊長職位的他，做出同樣的選擇，雙目淡漠：
    “因為這次，輪到我了?！?
    多拖延一刻，城里的其他人，就能多一線生機。
    要問為什么。像個英雄般去拯救世界，本就是一個幼稚又可笑的火種理念。
    而五年前，那個攔在身前的背影，早已讓楚云做出了抉擇。
    楚云弓起脊背，如同擇人而噬的猛獸，眼底射出灼灼目光。
    男人很少顯露戰(zhàn)意，長發(fā)缺少打理，蔫蔫蓋住俊朗又滄桑的面龐，像個憂郁詩人，總用尼古丁麻痹自己。
    而現(xiàn)在，楚云迅捷如風(fēng)，爆發(fā)出的速度讓大袞為之側(cè)目，就好像沙鼓擂響、刮遍戰(zhàn)場的大風(fēng)。
    他踏步前沖，刺劍破開閃電般的刃光，劃穿雨簾！
    大袞炸響如雷般沉悶的笑聲，嘲笑、不屑，用手中大棒般的石柱格擋，眼神微微一變。
    是個虛招？
    楚云猛地躍起，喉嚨爆發(fā)受傷猛獸般的吼叫，五年來不斷重復(fù)的噩夢，飽含屈辱、仇恨與憤怒，反握刺劍向下重刺，墜下耀眼的銀光！
    大袞肩頭迸開濃腥的墨綠色血液，血箭濺入雨幕，‘呲呲’腐蝕地面。它揮動石柱，卻被楚云避閃。
    刺劍無數(shù)次刺擊，仿佛不斷閃爍的電弧，破開大袞的全身鱗片，鱗片卻又迅速復(fù)原。
    楚云緊握鴉殺盡，刺向大袞的雙目！
    咚！
    他瞳孔收縮，難以置信地低頭，石柱抵在他的腹部。
    嘭——
    巨力爆發(fā)，大袞露出獰笑，欣賞楚云倒地不起的丑態(tài)：
    “你也不怎么行嘛?；蛘撸衲汴犻L一樣，向我求饒，我還可以饒你一命?！?
    楚云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目。
    “她求饒得可起勁了，痛哭流涕，只可惜我下手重了點?！贝笮栒f，“掄圓砸下去，她就變成肉泥了?！?
    楚云身軀顫栗，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盯住大袞。
    撐劍起身，傷口涌出血液，不斷匯向手中細(xì)劍。男人的臉色飛快慘白，眼神卻無比冷酷。
    雨夜中竟飛起大量的烏鴉，它們嘶鳴著，像是風(fēng)暴一般，籠罩在楚云與大袞上空。
    “哦？血液系相關(guān)的能力？你是血族眷屬？”大袞說。
    天賦·血祭。
    以血液作為代價，換取力量，短暫突破卡片的等階。
    這一仗過后，我可能會失血過多，因公殉職。
    搞不好，撫恤金都不知道由誰來領(lǐng)，可能得便宜林那小子……
    楚云站在群鴉籠罩之下，雙目漠然，嘴角滲血，忽然牽起一絲弧度。
    但至少……我和艾登隊長一樣，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群鴉嘶鳴著撞向刺劍，好似自取滅亡的飛蛾，撞上刺劍，瞬間消散，掉落一片片黑羽。
    黑羽鋒利如刀，疊加在刺劍表面。
    戰(zhàn)斗！踏步！刺擊！
    楚云發(fā)出咆哮，渾身蒸騰起蒼白色火焰，右手刺劍轉(zhuǎn)為一柄螺旋紋路的漆黑鉆頭。
    五階解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