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茼蒿小說 > 大劍 > 二章 誰的肉

二章 誰的肉(1/2)

    ?常思豪由徐老軍領(lǐng)著,來到伙房,這伙房原是三間民居,已拆了頂,梁木椽子磚頭都被運(yùn)至城墻上備戰(zhàn),剩下四面少半截墻壁,尚稍能攏些風(fēng)。
    徐老軍指著一灶臺謂常思豪道:“你給這灶續(xù)火,火莫太大,也莫太小,讓它保持著熱度就行。”常思豪喝過了肉湯,精神振奮,干脆地應(yīng)了聲,便蹲下待弄灶火。徐老軍側(cè)頭瞧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小子,你叫什么?”常思豪答了,徐老軍嗯了一聲,道:“我姓徐,以后你就管我叫……”常思豪接口道:“徐公。”徐老軍自嘲般一哂道:“咱又不是大將軍大元帥,怎可稱個‘公’字,你可不敢這樣亂叫,只跟大家一樣,也叫我徐老軍吧!”常思豪道:“我一個小孩子跟別人一樣稱呼,豈不亂了輩份?您的年紀(jì),跟我公公相仿,不如我管您叫阿公吧!”
    一句話勾得徐老軍一陣心酸,想自己年少時發(fā)憤讀書,文名聞于鄉(xiāng)里,本想將來有一日能考取個功名,沒料到卻被強(qiáng)召入伍,隨軍征戰(zhàn)幾十載,如今已是一把年紀(jì),兩鬢帶霜,莫說有個子嗣,連個妻子都不曾娶得,又遙想少小離家,老母送別情景,依依不舍,痛斷肝腸。一別數(shù)十載無音無訊,時值今日,更不知她骨荒何處,魂奔哪丘了!
    神思一轉(zhuǎn),淚灑一襟。徐老軍回過神來,擦拭淚痕,長長嘆了口氣。
    常思豪側(cè)頭回望,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忙賠不是,徐老軍擺了擺手道:“沒有關(guān)系,你叫我阿公,我很是歡喜,怎會怪你呢?”
    隔了良久,似是心境已有平復(fù),此時灶火見弱,常思豪從身邊抄過兒臂粗一根木柴,雙手撅了了兩撅,折成三段,添入灶中,竟如折一根竹簽般輕松寫意。徐老軍心中驚嘆:“這孩子好強(qiáng)的手勁!”問道:“看你手腳,該是個窮苦家孩子,你爹是做什么的?”
    常思豪:“我有倆爹,阿公你問哪一個?”
    徐老軍:“你娘難道是一女二夫么?唉……這兵荒馬亂的年頭,實(shí)也不足為怪!”
    常思豪:“不是的。我家世代務(wù)農(nóng),我小的時候,城中來了兵士抓人,將我爹也抓了去,就再也沒回來,我娘過了兩年病死了,我和妹妹小花便同公公一起生活。后來家里過不下去,公公就把我賣給了殺豬的張屠戶,他沒有兒子,就拿我當(dāng)兒子養(yǎng)著,我也管他叫爹。”
    “原來如此。”徐老軍道:“這么說,你還有個妹妹,跟著你公公一起過?”
    常思豪垂了頭,道:“我妹死了,在公公將我賣掉之前,她就死了。”
    徐老軍面色凝重了些:“餓死的?”
    “……嗯。”常思豪咬緊了下唇,眼眸中有淡淡光芒閃爍。徐老軍閱人多矣,看這孩子眼神中頗有些傷感,又似言不由衷,心中納悶,卻不作聲。
    忽然鍋中咕咕作響,鍋蓋掀了兩掀。“火大了。”徐老軍說。
    “是,是。”常思豪趕忙將柴草撤了些,問道:“這鍋燉的也是肉么?應(yīng)該好了。”
    徐老軍微微一笑:“不,這鍋是油。”
    “油?”常思豪望了他,眼神在詢問。
    徐老軍道:“這是備用的,晚上番賊若來爬城偷襲,咱們就把這鍋端了,當(dāng)頭給他們澆下去!”
    天色漸黑,輪值兵士吃罷戰(zhàn)飯上城,城頭上守備的兵士下來歇息用飯,伙夫們倒比方才忙碌多了。常思豪除了看住這灶的火,也趁間隙提水拿碗,忙來跑去,其它幾個老軍看這孩子手腳勤快,也都不再發(fā)牢騷,各自埋首干活。
    與常思豪同來的那幫饑民吃罷了飯,便被兵士趕起來,拆民居,集磚石,運(yùn)往城頭。此時明月已升,夜色清亮,各處一支支火把漸漸燃起,兵士們有的在篝火旁取暖說話,有的懷抱刀戈相倚而眠。
    常思豪與眾老軍收拾完碗筷炊具,月已近至中天,徐老軍道:“今夜好月,看來番兵不會來偷城,可以睡個好覺了!”回首看常思豪已是困倦不堪,指著茅草堆道:“我來續(xù)火守夜,你躺在這里睡吧。”
    常思豪揉揉眼睛:“阿公,你年紀(jì)大,一定累了,你先睡吧,我來看火。”
    徐老軍淡淡一笑,道:“少年人愛困,你睡吧,阿公沒關(guān)系的。”
    看著常思豪在那草堆中蜷身睡下,徐老軍坐在灶邊,望定了吞吐不定的火光,心里默默地念著:“阿公……阿公……”兩個字,嘆了口氣,仰頭望那一輪好月,不覺間眼眶又濕了。
    常思豪身體疲累,睡得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然覺得有人捅著自己的身體,睜眼一看,原來是一個老軍。常思豪揉揉眼睛望天,夜色渾沉,月已不知隨云漂到何處去了。那老軍道:“起來吧,開始干活了。”旁邊徐老軍罵道:“你把他叫起來干什么?他那么小,能干這個么?”那老軍嘟嚷道:“好歹是個勞力,再說他早晚也得干。”
    常思豪一骨碌身爬起,抖抖身上草沫,這才看到另幾個老軍也都醒了,他們年紀(jì)都已不輕,這一覺顯然還未解過乏來,有的費(fèi)力地活動著腰眼和肩膀,有的揉著老寒腿,呲牙咧嘴地忍著風(fēng)濕痛。稍事整理,徐老軍領(lǐng)著大伙抬著鍋出了破屋奔后走,中途拉了一把常思豪,想說些什么,終于沒有說出口。
    幾人繞過數(shù)處殘?jiān)珨啾冢瑏淼揭粋€大院外,開門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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