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失控(2/2)
下周圍,四下無人,只有葉子快掉光的梧桐樹枝在昏暗的路燈下搖曳,陰影打在靠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路虎的擋風玻璃上,顯得格外寂寥。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晚回家了,雖然膽子一直不算小,可是前些天關于深夜女孩被搶劫的新聞還是讓她一陣膽寒,趕緊加快腳步朝自己的單元走去。
可是易心濃越走越覺得背后有腳步聲,她加快對方也加快,她減速對方也減速,可回頭去看,卻空無一人。
難道見鬼了?
鎮定鎮定。易心在心里小聲咕噥著。
人們都說,如果感覺有鬼跟在后面,千萬不要回頭,可易心濃緊張地想,我好像已經回頭看過兩次了,一片枯葉從樹上打著旋落在地上,輕微的摩擦地面的聲音,嚇得易心濃一個哆嗦,她想都沒想,撒腿就跑,到單元樓不過短短200米,她卻覺得自己正在上演一場漫長的生死時速。
大概跑得太專注了,沒注意看路,她只覺得腳下被什么絆了一下,整個身子凌空飛起,糟糕,這是口啃屎姿勢?
可是就在電光火石的一瞬,右手臂被一把拉住,緊接著她感覺自己被一股輕柔而巨大的力量裹挾,然后好像撞到了一個溫熱的胸膛上。
對方的手一只不偏不倚地扣在自己的后腰上,另一只則緊箍著自己的后頸。
溫暖的、濃烈的煙草氣浸了上來。
力道很大,易心濃被撞得頭腦發昏,更被箍得呼吸不暢。
驚魂未定,只能聽見心臟轟隆轟隆地響著,像一列正在高速經過的火車。
不知道是她的,還是對方的。
好半晌,易心濃才回過神來,她抬頭,昏暗的路燈下只能看到對方的下巴。
她覺得太唐突了,趕緊用力掙脫,可是她越用力對方卻把她箍得越緊。
她正準備卯足勁兒準備大喊,卻聽到對方在她頭頂喘著氣,“你就這么想掙脫我?”
易心濃聽到聲音,瞬間石化,大腦一片空白。
是他?
顧戰橋見對方停止了掙扎,又開口道,“就那么喜歡讓他抱你?”
雪花從天上幽幽然落下,像是吸走了所有雜音,天地安靜,易心濃聽到這句話,只覺得心冷得抽了一下,她一把將面前的男人推開,她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竟然不自覺向后面退了兩步,差點摔倒。
顧戰橋想去扶她,她又向后退了兩步,遠遠地、疏離地、盯著他,受傷的神情被一片落在睫毛上的雪花掩藏,露出來的只有憤怒。
雪驟然大了起來,只隔了一米遠卻看不清彼此的臉,只有雪花刮傷臉頰時帶來的刺骨痛感。
又是這般的安靜,他們倆仿佛永遠像一對亡命天涯的仇敵,每一次的相遇都是在對峙,都是在等待對方拔刀的片刻。
可這次,是顧戰橋先笑了。
他嘴角不自覺向上抽了一下,“呵”,他輕哼一聲,自嘲似的抬起嘴角,用一種難以言明的眼神盯著易心濃道,“看來真的是這樣。”
雪沒有半點要小的意思,不一會兒,兩個人的頭上都蒙上一層白色。
易心濃只盯著他不說話。
“很好,很好。”顧戰橋冷笑,然后轉身向車子走去。
車門砰的一聲悶響,車窗上的積雪瞬間被震落,油門轟然燃起,一個左拐,車子便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幕中。
一切又恢復沉寂,只剩易心濃傻傻地呆立原地。
天地浩大,四處皆白。
易心濃再也忍不住,一滴晶瑩的熱淚從她眼角滑落,刺痛、鈍痛、銳痛,各種疼痛和著冷風,在易心濃心臟上一起發作,她覺得喉頭發緊,緊得無法呼吸。
易心濃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定定地,茫然地,像在自言自語,“是啊,我就是讓他抱了,在機場還抱了一次,又關你什么事?”聲音伴隨咸咸的淚水在空氣中蒸騰成白氣,與漫天飛雪融為一體,“還有,明明是你先掙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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