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03 舊仇安在(1/3)
?當姜氏說出擔心文箐性子要強隨了周夫人,日后若也學了沈博吉一般專門經商,便將現下的沈家門風改為汲汲營營逐利。這番話,若是外人聽得,必定能從中瞧出端倪來:姜氏終歸是對沈博吉有所不滿,盡管幫著沈博吉那邊還債,出力出錢,可是說到底,還是心底有所怨言。本來沈家人日子過得順順當當的,有田有地有名望,不說錦衣玉食,卻也是自給自足,便是遇個水患鬧上饑荒亦是相安無事。可為了幫沈博吉還債,大多田地賣出,連藏畫也差不多悉數售盡。
沈貞吉這人性子如其父一般閑散,做慣了清靜閑人,沈澄好研習道教,不理營生,以前是沈于氏打理家業,后來是姜氏進門開始操持,家業幾十年來若不是沈博吉那邊相助,便也是自給自足湊合過日子。沈博吉重視這個隔了幾房的堂兄,時常借著各種名號來相幫,沈家人重情,推拒不過,自也收下,兩家人不是親堂兄弟,卻有如親兄弟一般往來。
沈貞吉雖在周家書院替周同做山長,可他卻不想因此插手周家之事,平素除關心文箐姐弟學業,時有教其一些為人應端方守靜的話以外,并沒有干涉外甥如何。周家人重仕途,沈家人卻以名利為糞土,兩家人相互尊重和平相處。是以,他也只知文箐在做絨衣一事,尋思著這不過是婦道人家打發時間偶爾賺點小錢而已,并不曉得她是當作正經營生要做大,此時又聞聽文箐賣絨衣賺得大筆錢財又想開食肆,也是嚇了一大跳:“這,這是甚么時候的事?可當真?”
“她做絨衣都快一年了。食肆卻在籌措中,說是這年底開張。現下忙著婧兒婚事,妾身還沒功夫詳細問得。夫君在周家,竟也不曾關心她們姐弟動向?”
“她又未過門,我也不日日在周宅,平日里自與先生們呆一處,女人家的事,我哪曉得。只是,她要開食肆,周家她那些長輩竟也同意了?可曾說她甚么了?”沈貞吉認為周騰不會不管這事,或許該去問問周騰口風。
姜氏嘆氣道:“她三嬸最先談起文箐開食肆的事,看來沒說反對的話,不知是來試探咱們還是旁的意思。箐兒這人,主意是真大啊,雖不是大姑所出,卻與大姑是真正象得緊。莫走大姑的老路才是……”
“如此說來,她與她母親倒是有八分相似……我雖知她懂些經營的事,這本是好事,畢竟顓兒是半點兒心思不曾在這上頭,一家總得有人打理這些。原想著……”沈貞吉囑咐妻子,過些日子尋個機會,問清文箐的打算究竟如何。
夫婦二人本來操心閨女出嫁一事,心中不舍,不能入眠,如今再添文箐一事,立時只覺隱憂涌上心頭,客人白日道賀聲聲言猶在耳,只是這夜,沈貞吉夫婦卻是一喜一憂到天明亦未合眼。
趙氏找上文箐的時候,正是眾人看著沈顓送姐出嫁之際,沒人留意到她。“表小姐,這事我不得不來找您。”
華庭回了蘇州在沈恒吉的指導下讀書,可沈老太太是個重嫡孫的,對于沈肇,卻是既不想讓他掌家業習經營,又不想他多讀書超出華庭,于是一直壓著,先時還由著趙氏陪在蘇州這邊,只今春卻一再說她老了需人照顧,召趙氏回杭州照顧自己。如此一來,沈肇只能跟著在杭州無所事事。
趙氏心焦,認為沈肇很是聰敏,想讓他隨了家中諸兄們一起讀書。可是沈老太太卻是大罵她一通,她難過之下,不敢去求沈吳氏,只想到昔日還債時文箐有過許諾,于是暗中求助于文箐。
文箐不想多管三舅姆的家事,可當初為詐趙氏確實曾夸口說要照顧好沈肇與趙氏。一言既出,自當兌現。“三舅姆并不是不講理的人,你這事為何不直接向她開口中求個情?”
趙氏不語。文箐嘆氣,莫可奈何地道:“好罷。我央表姐去問問三舅姆之意。只是,你也莫太奢望于我,我是不敢當。”
趙氏一再道謝,文箐不得已,只好開口與華嫣提到沈肇上學一事。
華嫣如今雖然還是看沈肇不入眼,只是也沒有象先時那般痛恨了。只是,這事她也不能完全作主,只道自己去問一下姆媽。事實上,她現下亦有另一事在發愁——華庭的心態。
“華庭表哥?他怎么了?”
華嫣滿面愁容地道:“唉,他,他是被祖母太過嬌寵,現下我與姆媽的話他聽雖聽,卻是轉頭就丟腦后,著實令我與姆媽發愁。”
文箐開始以為是青春期男孩的背逆思想,可是,再細細一問,才發現事情不是這么簡單。先得從沈恒吉說起。
沈恒吉那個是溫吞的性子,對兒女的教育大體是放任自流的,不求官但求清名一生,故而所習非舉業之道。華庭畢竟不是他親生兒子,連半個血緣的堂侄子都不是,不過是族侄罷了。華庭被沈老太太慣成“唯我獨尊”的性子,以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遭逢家中巨變,自是難以接受,有些習慣養成,也難以改變。沈恒吉對其管教得嚴也不好,松了也不好。
前兩年,華庭終于知曉為何家業被人逼著討債,背后主使是江家后,卻是心性又是一變。對于江家背后使壞,他認為這是害自己家破的罪魁禍首,當然,他這種想法緣何而來,除了孩子的直接思維以外,更有另一個人推波助瀾。
這個人不是旁人,卻是沈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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