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打死(1/2)
?歸荑等一眾入選宮女被教習姑姑帶到內廷東路、位于東六宮之北的乾東五所。
從西到洞,分別是頭所、二所到五所。
這五個大院子均有南北三進院落,原本是預備給皇子居住,但此時皇帝再世的皇子只有大阿哥永璜和三阿哥永璋,四阿哥永珹尚在襁褓,于是五所空下來容宮女教習所用。
剛走到五所門口,忽然只聽一片雜沓之聲。兩個太監拖著一個小宮女出來!
那小宮女一身的血,頭發散亂,身上的長衣狼狽不堪,仿佛剛受過刑的樣子。她流了一臉的眼淚,一壁被拖行著一壁絕望地張開嘴仿佛喊著什么——卻喊不出聲。
行過歸荑等人的隊伍旁,小宮女便掙扎更得厲害,仿佛希望能有個人伸把手救她。
到歸荑面前,她拼了死命地掙脫了太監的手,一把抱住了歸荑的腳!
她絕望地仰頭望歸荑,手指尖死死摳進歸荑皮膚,嘴巴張得更大,如果能發出聲音的話那定然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歸荑驚住,不能動也不敢動。
宮規森嚴,便如這高高屹立的紅墻,豈是她一個剛剛入宮的使女便有資格有能力改變半分的!就算她伸手,又哪里能救得了她!
那小宮女終是生生被拖走,遙遙地消失在長街拐角。
旋即,便聽得一陣噼噼啪啪的板子聲;再然后,所有的動靜都歸于岑寂……只有朱墻屹立,黃瓦之上的一輪殘陽如血。
所有宮女都是一片驚栗,歸荑更是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領子,腳步搖晃了兩下,生生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兒,上不去也下不來。
漱蘭忙扶住漱蘭,低聲喊:“歸荑!”
歸荑用力呼吸,方一口氣喘過來,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漱蘭眼珠一轉,淚珠子便掉下來,低低啜泣:“……她竟是犯了什么錯,竟然要被這樣地作踐?還有,她為何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歹,也該為自己喊最后一聲冤枉……”
不單漱蘭,所有剛剛入選而走入這深宮的女子們,心里頭原本還都是一腔熱望的。仿佛宮墻里只有榮華富貴,皇帝一定青眼獨加,哪里能想得到剛剛入宮便遭遇這樣一幕!
歸荑大口大口地**:“她何曾不想喊,何曾不想給自己最后嘗試一次鳴冤?可是看她的樣子,分明已是先被灌下了啞藥。”
宮里的主子想要治一個奴才的罪,便哪里還想聽奴才臨死前的悲鳴?早早啞了倒清靜,哪里肯讓奴才的悲鳴攪擾了紫禁城的寧靜!
教習姑姑將大家的反應都看在眼底,冷冷地說:“便都看見了?這就是不守規矩的下場!你們從踏入宮門的第一步,從此時起便要都在心里記牢了:咱們都是奴才,一言一行都要謹遵主子的命令,更不準違反宮規半點,否則你的下場說不定比她還要慘!”
大家都噤若寒蟬,偏就那個木鐘大膽地追問一句:“那人都被毒啞了打死,難不成還有更慘的?”
木鐘是滿軍旗包衣,家里的父祖還都在朝中為官,教習姑姑便也回答:“打死算什么,不過是一身所受。更嚴重的就不光一個人死,還要全家老小發配到伊犁去,給披甲人為奴!就算自己一個不怕死,又何忍連累自己一家老小!”
所有人都不敢再出聲,只有一片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恐懼感籠罩眾人。
寂靜狹長的宮墻夾道上空,天空由藍轉灰,一群烏鴉響亮地叫著飛掠而去。也不知,是否是發現了新鮮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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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嚇,所有入選宮女都乖順了許多。縱然木鐘依舊對漱蘭仿佛有些耿耿于懷,不過卻也暫時沒敢發作。
掌事的教習姑姑共有三位,分別按照滿軍旗包衣佐領、漢軍旗包衣佐領、內管領三方旗屬來負責教導。
木鐘等滿軍旗包衣佐領跟隨的教習姑姑姓孫,大家叫孫姑姑。
漱蘭歸屬漢軍旗包衣佐領,跟隨的教習姑姑叫習秋。
歸荑所在內管領下的宮女級別最低,跟隨的教習姑姑叫如容。
頭一個月的教習,主要是學規矩。宮里的規矩條條框框細致到飲食坐臥各處,單是背誦下來已是艱難,更別提要一一循規蹈矩。時常有小宮女犯了錯,被教習姑姑罰。
白天小宮女們之間不敢有片刻私談,只有到晚上熄了燈,漱蘭和歸荑挨著睡,才敢低低地訴兩句苦,藏在被子里掉幾滴眼淚。
漱蘭說:“原以為家里的丫頭被姨娘們打罵已夠可憐,哪里想到原來咱們連家里的丫頭都比不上。”
漱蘭的父親好歹當著一名七品知縣,雖然品級低了些,漱蘭從小卻也是當著大小姐地養大,哪里受過這樣的苦楚。
歸荑也只能嘆氣:“姐姐今日才知后悔入宮了么?可是時至如此,后悔也無用。倒不如好好地挨過這幾年去。好歹,二十五歲之前,我們便能被放出宮去。”
漱蘭低低垂淚:“沒幾日的工夫,我的手都粗了。原本希望進宮來能得蒙皇寵……此時看來,我們還有什么資本能博得皇上青眼。這一生,怕就這么辜負了。”
歸荑雖然從未有過如同漱蘭一般的奢望,但是想到未來多年這寂寞深宮里的生活,卻也不能不深深嘆息了一聲。
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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