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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一直喝到夤夜方才散去，都是心里能裝住事兒的人，就算是自己心中還有自己的惦記的事情，也沒有絲毫坐不住的樣子。尤其是文瓊羽，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經(jīng)向江無塵問完了，但是他依然陪著江無塵喝到盡興才走。
    夜已深，路上一個行人也無。江無塵拒絕了文瓊羽的好意，把那些前來送他回府的人打發(fā)回去了。他的府邸可不是一般人能進(jìn)的去的，里面機(jī)關(guān)禁制重重，若是一個不注意，讓那些人丟了小命的話，他和文瓊羽之間可就要出現(xiàn)矛盾了。這樣的情況并不是他想見的。
    好在是他雖然喝的有點(diǎn)多，但是神智還算清醒，就是走起路來，有點(diǎn)兒搖搖晃晃的。反正這三更半夜的，路上沒有什么行人，他搖搖晃晃的走，也不擔(dān)心會撞到別人。
    江無塵一路走著，夜風(fēng)一吹，他只覺得胃里酒勁兒翻滾，一個沒忍住，扶著路邊的墻，哇哇吐了起來。
    待到胃里吐不出東西了，他才覺得好受了一些。正要抬頭起身的時候發(fā)現(xiàn)面前黑了一塊。似乎是有人站在了他的身邊，月光照耀下投出的影子遮擋了他的視線。
    江無塵眉頭緊蹙，緩緩直起身子，轉(zhuǎn)過頭，看到了眼前站著的這人。
    “師兄？是你？”江無塵面色微沉。今天晚上喝酒的時候才和文瓊羽說過這人，沒想到這短短幾個時辰后竟然就碰上了。
    江無塵面前，一個身披黃色袈裟，圓頭圓腦的胖和尚正在看著他，來人正是讓他頗為忌憚的花生大士。
    “阿彌陀佛！”花生大士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臉上無悲無喜，“師弟，許久不見，你依然是這般不自制。”
    江無塵看著他，突然笑了笑，笑聲里說不出是輕蔑還是自嘲，又或許兩種都有。總之他對于自己這個師兄感情太過復(fù)雜，又豈是旁人能夠明白的。
    “師弟我一向如此，師兄也沒有必要多費(fèi)口舌。”江無塵怔怔地看著花生大士，“修道之人，本該有口舌之忌，不過師弟我卻是萬萬做不到的。”
    花生大士似是嘆息了一聲：“阿彌陀佛，多說無益，師弟還是好自為之吧！”
    花生大士這“好自為之”四字說得重，聽在江無塵耳朵里自然又有了一番別的意思。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關(guān)于文瓊羽和他的秘密。于是定睛想花生大士眼里看去，希望能看到些什么東西，又仿佛想猜到他的心思。
    可惜，花生大士的眼睛里古井無波一般，一絲一毫的情緒都沒有。江無塵又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放棄了。
    “罷了罷了！”他擺擺手，“師兄你一向如此。自小我便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現(xiàn)在自然更加看不透了。你我許久不見，不如你到我的府上去，咱倆好好敘舊？”
    “不必敘舊。”花生大士道，“貧僧已經(jīng)遁入空門，與前塵往事再無瓜葛。今日見你便是了斷昔日同門之誼。日后再見，只做路人便是。”
    江無塵不由得啞然，他親耳聽到花生大士說這話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一些不是滋味。雖說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現(xiàn)在做的這個事，若是叫花生大士知道了，兩人遲早有鬧崩的一天。這師兄弟之間的情誼早晚都要斷。可是這一天突然來了的時候，他依然是有一些無法接受。
    “也罷，道不同不相為謀。”江無塵沉默了好半天才吐出這么一句話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更改，兩個人遲早有一天要對決，倒不如現(xiàn)在斷個干凈，免得日后相見，手下不自覺的留有情面。
    “阿彌陀佛。”花生大士并沒有過多的情緒，他是得道高僧，早已看破紅塵，皈依佛門。人世間的情情念念，早已隨著他那一頭三千煩惱絲化作了塵埃。
    兩個人就這么面對面的站著，站了許久。江無塵的心中自然是思緒翻滾，久久無法平靜。看向花生大士的眼神也是一會兒探究，一會兒懷念，一會兒緊張，一會兒憤怒。
    花生大士站在那里，無論江無塵的神色如何，他依然如故。手里盤桓著那串念珠，眼睛里亦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他就像是巍峨挺立的高山，屹然不動，默然接納著江無塵所有的情緒，無喜亦無悲。
    終于，在天將破曉之時，江無塵的身子忽然晃了一下。他苦笑一聲：“許久不見師兄的功力越發(fā)的精進(jìn)了。師弟我自嘆弗如。”
    花生大士看向他：“師弟心思不在修煉之上，這幾年的心性反倒不如剛?cè)腴T之時平和。長此以往，必受其害，師弟還是好自為之。”
    這是花生大士今晚說的第二個好自為之。江無塵的眉心不由自主的又跳了一下。他總是覺得花生大士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今夜來見他的目的并不單純。
    可惜他忘記了一個道理，自己懷著不純的目的去看別人的時候，自然而然也覺著別人看他的目的是不純的。
    他與花生大士今晚的碰面正是這樣。無論花生大士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來見他，他若是覺得花生大士已經(jīng)知道了，他密謀的事情，怕花生大士實(shí)際上并不知情，他也會自亂陣腳。這就是他今晚心不靜的根本原因。
    “多謝師兄！師弟受教了！”最終，江無塵還是放棄了從花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