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蘇曉還是決定從凌霜下手。
    尋了個由頭將人約了出來，這次倒是順利，沒一會兒便見到了人。
    蘇曉并未動身，只微微抬手，輕抿了手中的一口茶水。
    剛才一瞥，若是她沒看錯，那一副耳鐺可是價值千金，之前凌霜頭上的，是白玉簪子。
    心中有了決斷，蘇曉不動聲色的將茶盞擱在桌上，緩緩抬眼，「凌霜，你當真不知姜老爺子現在身在何處嗎？」
    凌霜的眸子閃了一瞬，手中帕子緊擰，驀地又恢復正常。
    「蘇姐姐又在說玩笑話了，我怎么會知道姜老爺子在哪兒？」
    敷衍的語氣，卻是十足的有底氣，昔日在亂棍底下卑微的姑娘，如今終于長成了豪門貴婦的模樣，有了讓人最厭惡的嘴臉。
    蘇曉瞥了一眼立在身側的小翠，冷冽開口，「小翠是吧，我記得你，既然你家主子說不知道，那你呢，你知道嗎？」
    小翠低著的頭顱猛然又抬起幾分，忽的又狠狠低下，嘴唇都在哆嗦，「不，不，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欲蓋彌彰的模樣，兩個人心知肚明。
    事實擺在眼前，蘇曉已經不想再說什么，只輕笑一聲，用茶蓋刮了刮桌上的杯盞。
    凌霜恨恨的瞪了小翠一眼，凌厲的眉眼，像極了春紅柳館里的老鴇。
    「凌霜，我當初幫你進姜家，你還欠著我一個人情，也到時候該還了吧？」
    人一旦變了，心也不會惦念其他，蘇曉已經懶得浪費口舌去說教，只將最簡單的利害拋了出來。
    臉皮已經徹底撕破，凌霜也不再遮掩，扯著大紅唇，狂妄的笑了起來。
    「蘇曉，你還真是淡定，便是知道了真相，也一點兒都不驚訝，我還以為你會跳起來質問我呢！」
    蘇曉臉陰沉的能滴下墨來，嘴角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人心尚有余溫時，質問才有意義，你既然這般沒羞沒臊，我又何必浪費口舌?！?
    孤傲的語氣，卻是逼得凌霜霎時跳腳。
    她本來是以勝利者的姿態來的，可是在蘇曉面前，她好像什么都不是，她那幅高傲的不可一世，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樣，實在讓人討厭極了。
    凌霜眼眸瞪得碩大，比蘇落還要可怕幾分，「你，你憑什么不問？你應該問，你也必須問，你知道我為了這一天等了多久嗎？你知道我有多痛恨你將我送進姜府嗎？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蘇曉？！」
    空吼幾句，蘇曉已經見怪不怪，只是，心里隱隱憋著一股子氣，怎么也順不通。
    「送進姜府？凌霜，你可是忘了，當初是你求我幫你，我才幫你牽線的，要是沒有我，你現在可不知道在哪個賭博場里做浪蕩婦人呢！」
    「可是，你當初明明就知道清平哥哥喜歡你，蘇家公子愛慕我，可你藏著私心，可你對蘇家公子的事只字不提，將我故意送進姜家這狼窩，你明明知曉姜老爺子鐘意你，也絕不會容忍我做正妻，就騙我去做了那沒甚尊嚴的小妾！」
    凌霜說著，激動的打翻了桌上的茶盞，一雙眼里全是瘋狂。
    「你讓我一輩子都活在你的陰影下，一輩子不能走去前廳，甚至日后姜家舉家去了京城，也不會帶我，哈哈哈哈！憑什么？憑什么我要讓你們如愿！」
    蘇曉冷眼瞧著面前的人，眼里滿是譏諷。
    她竟是知曉蘇陌遠的心意，當初是她苦苦相求，她看著可憐，才伸了這把手，可是就是這一把手，害了姜家，害了姜老爺子，她一向不會犯這種賤，怎么那次偏偏就！
    蘇曉死死的攥著手中的茶盞，直到茶盞霎時崩裂，割了手上滿手的血痕。
    迸濺而出的血液飛到了凌霜的身上，讓她霎時閉嘴，抖了幾分。
    蘇曉卻是沒有作聲，只漫不經心的掏出帕子來，微微的擦了擦手掌，隨即徑直扔在一邊。
    「怎么？怕了？剛才不是還激昂慷慨，想要對我再三討伐的嗎？怎么如今又在這里裝腔作勢？都已經是黑心的人了，怎么還會怕這鮮紅的血液？」
    凌霜梗著脖子，白皙的皮膚青筋暴起，卻是硬生生堵著一口氣，什么話也說不出。
    「不說話了？好哇，那就該我來說了。」
    蘇曉斂了神色，眼眸冰冷至極，「凌霜，你最好是認清自己的處境，你以為跟王奕修攪和在一起，把持了姜家的大權，便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野雞始終是野雞，心性不跟著變化，縱使渾身富貴，人也是一直留在那間破屋里面?！?
    字字句句，插在了凌霜內心最忌諱的事上，冒著汩汩的鮮血，霎時噴涌而出。
    「事已至此，我已經不想再跟你繼續掰扯，只是，我這個人一向不做虧本的買賣，你將欠我的人情還我，我們之間便就算是兩清了?！?
    如此劃算的買賣，已經很便宜她了。
    凌霜閃了閃眸子，驀地扔出一句，「好，你盡管提，不過，這次之后，我不希望你再跟任何人提起我們之前的事情。」
    「好，」蘇曉爽快的答應下來，提她，她還怕臟了自己的嘴。
    「將小翠給我。」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凌霜禁不住瞇了瞇眸子。
    「你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