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開門,燭晝天! (5300)(2/4)
底底的亂世天地,一個失去了一切秩序,所有強者都放棄臉面尊嚴,傾盡自己一切去廝殺戰斗的世界。
陳素然是元神大真人,放在其他世界,也是與世同存的地仙之尊,只需再向前邁出一步,便可歷劫而登仙,成就那不朽的真仙業位。
但是現在,面對這混亂無比的亂象,陳素然也不過就是能勉強自保,護得自家些許安寧。
【為何,為何……何至如此?】他不禁低聲自語,然后苦笑搖頭,伸出手安撫府邸內的妻兒,令他們不至于因外界震天的喊殺而瑟瑟發抖。
這個問題,問的實在是太愚蠢了。
——就應當如此!
還能為什么?
因為兩位真仙要決出勝負,要決出真正的云舟界之主,要真正的將一界化作自家法寶,要返本歸元,將這云舟世界重新煉化成昔日上界征伐萬界的艨艟巨艦。
所以,所有分屬于各方的勢力,都在廝殺,戰斗,都在互相破壞,毀滅。
兩位真仙的爭端,哪怕僅僅是對峙,其風席卷至下界時余下的余波,也足以令天地震蕩,所有人都不得不站隊,互表忠心。
更何況,殺戮搶奪敵人的資源,不也是自己的機緣嗎?昔日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和真人,此刻也不比任何人高貴,祂們為了真仙的怒火瑟瑟發抖,甚至可能因此彼此之間的戰斗而隕落,那豈不是正好由他們補上其位。
至于凡人?
反正又死不完。
云舟界是沒有夢的。
天地之間,強者為尊——整個云舟界,本就是不成元神,皆為螻蟻,哪怕是成了元神,與世長存,在真正的真仙面前,卻也比大號臭蟲好不了多少。
開脈修士,有權豁免稅務,圈占田地;筑基先天,便可建立家族,統治城池,將周邊草場森林化為己用。
金丹真人,當為一國之主,可化一國民眾為仆役,為自己栽種靈藥,建設園圃,將一個個名山大川納為己有,更是可開宗立派,成那一派之主。
而元神真人,突破天人極限,可高居天上,俯瞰世間。
層層剝削,層層權柄,在更上一層的修士來看,更底層的修士真的就是工具。
做夢?
連修士都做不成,還想做什么其他的夢?!
兩位元神真人在天上立下賭約,便可傾覆凡間十國,令十國境內心魔橫流,妖邪肆虐,甚至聚眾攻城,數百萬人因此橫死,哀鴻遍野,而民間更是民不聊生,痛苦凋敝——而這一切,都僅僅是因為兩個吃飽了沒事干的‘大修士’的一句話。
【果然,現在的修士武德不足,果然是因為活的太舒服了啊】
【的確,不過我覺得,與其說是活的太舒服,倒不如說是沒有壓力,所以動力不足】
陳素然便是昔年十國國民。
他還記得,那時候原本自己和哥哥父親都在一位筑基修士老爺家的家田里干活,半個城的居民都是為了那位原家的筑基修士服務。
這樣的生活雖然辛苦,但不算差,至少有著筑基修士庇護,山林中的妖邪,曠野中的荒靈,都無法威脅到他們。
自己去外地開荒,要面對的,可就是此人不吐骨頭的魔物,是能瞬間占據你好不容易開出田地的草木精靈……不成修士,就連種田都辦不到。
不過,有著修者庇護,卻也不必擔憂天氣,也不用擔心肥料,只需要安心為老爺們工作,起碼能享受表面的太平。
但自兩位元神真人降下神念后,那暴增的妖邪荒靈,便徹底摧毀了這僅僅是表面的和平。
陳素然的父親死于一只侵入農場的野豬妖,活活啃空了腦袋。他的哥哥妖魔攻城時被本地原家的修士老爺做成了血肉傀儡,駐守城池。
陳素然作為家中唯一的男丁,接替了父親哥哥的職責,帶著家中老母與幾位妹妹流亡南方。
但就在中途,欺軟怕硬,不敢劫掠修士糧倉,卻饑民下手的馬匪便一刀砍死了他的老母,將他妹妹擄掠,更是在陳素然拼命反抗怒吼時,又是一刀將其砍翻。
妹妹的結局究竟怎樣?
陳素然現在都不知道。
苦嗎?
一般而已。
天下之大,比他陳素然苦的千千萬萬。
就算是沒有修士,沒有妖魔,也一樣會有大旱災荒,那時候,無數饑民一樣要流亡千里,一樣要啖盡草木,一樣會易子而食,一樣會有各路劫匪惡盜,要把他們的骨血都壓榨干凈才肯罷休。
陳素然只是痛恨——他痛恨自己不是修士,他痛恨自己不是劫掠其他人的那個,他痛恨自己沒有力量,居然只能被人,被這天地無盡的奪取,卻始終無法報復回來。
所以,他堅固心腸,竭盡全力得了一本修法,又花費漫長時間修成筑基,不擇手段地去在這天地間搶奪一線機緣。
燒殺搶掠,橫行跋扈,對強者屈膝,對弱者橫眉……
當他自己真的也開始這么做的時候,陳素然才發現。
——真的,好爽啊。
這就是修者的感覺嗎?這就是高高在上人上人的感覺嗎?這就是一言一行,就可操控他人生死,只要覺得那個人討厭,就可以出手將他殺掉,這種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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