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憑什么? (1w1,求月票!)(6/7)
這是必須的惡行。
——這是必然的結局。
在過去,魔化者就是這樣被對待的;在過去,軍隊就是這樣行事的;在過去,貴族就是這樣統治這個世界的。
既然過去如此,那么現在就如此,未來也當如此。
“不,這,這憑什么?!”
手中的長槍無法揮出,卡烏斯的雙手開始顫抖,他本以為自己的意志堅定無比,絕不可能被任何幻象影響,只要認定的敵人就必然將其消滅。
但騎士卻知道,那些并不是幻象,而是事實。
已經在這片大地上發生過,正在這片大地上發生的事實。
他本來無法與那些和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于一個世界的貧民賤民感同身受,他以前也從未想過這些和修行與戰斗無關的事情——但是當他本能地怒吼出‘憑什么?!’這句話的時候。
他之前活的有多幸福,現在就有多痛苦。
在痛苦侵襲靈魂的剎那,卡烏斯愕然察覺,就像是剛剛才發現那樣,他發自內心的明白了過來,那些死去的‘人’,是人。
那些只是數字,只是報告中記錄的,沒有人名的‘材料’和‘添加劑’,都是人。
和他不一樣,和他又一樣,真正的人。
騎士再也無法前進和攻擊了。
因為前方那個男人的每一步,都仿佛代表著公義。
——不對,公義無需被代表……它就存在于每個還有良知的人心中!
卡烏斯沉默地收回了手中的長槍,他抬起頭看向白發男人的背影,騎士很清楚,自己剛才觸碰到的,是那些枉死于這個世界的人殘留的咒怨和祈禱,他們最后的一絲記憶。
高密度的源能充斥在這世間,令這些純粹的念頭也可以存續漫長的時光,即便千年萬載也不曾消磨。
但這一切的咒怨和詛咒,他剛才所了解,觸碰到的,都不過是環繞在那個男人身邊的萬一。
濃厚到只要接觸,就可以讓人發瘋的詛咒和怨念甚至形成了實體化的幻象,縈繞在蘇晝的周身,他們伸出手,攀爬在男人的肉體上,似乎是在拉扯,又似乎是在傾訴些什么。
但這一切又仿佛是幻覺:只是一瞬間,那些黑暗的影子就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明。
可怖的源能正在蘇晝周身縈繞,那是不可阻攔的力量。
“我……”
卡烏斯張口,想要說些什么,懺悔亦或是認錯。
但最后他卻沉默,因為言語是如此無力,唯有行動才具備力量,他只能注視著蘇晝的背影。
而男人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著,沒有停頓。
東海堡壘的指揮所,還有一個人型正在熊熊燃燒,他張開口,想要發出慘叫,但聲帶卻早已被焚毀,令他只能扭曲掙扎,無聲痛嚎。
提莫拉少將身上,一件又一件保命的密保浮現,掙扎了一會后又碎裂,其中甚至還有以燃薪神木碎片雕刻而行的替死人形,這讓他可以支撐到現在,不至于徹底死去,卻又被業火折磨。
大門開啟了,一個男人慢步走來,他的到來令業火熄滅,一具干尸般的肉體撲倒在地上。
但很快,伴隨著幾件殘余秘寶的起效,提莫拉少將殘缺的血肉開始重生——他的體內也有類似于不死根的結構,就像是艾文德伯爵那樣,真正的大貴族掌握的奧秘遠比其他人想象的要多。
很快,從極致地痛苦折磨中解脫,可以睜眼視物的少將閣下便在恍惚中看見了一張臉。
一張屬于白發男人,嚴肅,平靜,閉口不言,正在微微側頭,似乎正在側耳傾聽的臉。
蘇晝側耳等待著什么。
“危險!”
但提莫拉少將心中閃過的卻是極致的危機感,他怎么能容許自己的身邊有未知的人存在,威脅自己的生命?他立刻主動發起攻擊,旋轉的水流纏繞在他的手指之上,他要用渦動的旋鋸之指攪碎這個古怪老頭的心臟。
主要原因是這個老頭看上去太弱了,身上居然一點源能波動都沒有,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這么莽撞。
哪怕是誤殺了友方,也是對方的榮幸,誰叫這老頭敢嚇尊貴的少將閣下?
當然,提莫拉少將的攻擊并沒有成功。
等待著懺悔的手輕柔地抓住了他的腦袋,劇烈的痛苦混雜著再次燃起的業火籠罩了他的頭顱,直接從大腦和骨髓深處焚燒。
蘇晝長嘆一聲。
他開口,說出了這場戰斗中,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話。
“該如何審判你的不義?”
蘇晝放開手,轉身離開,他任由提莫拉少將活下去,讓業火隨著他的生命燃燒。
他將不再是人,因為痛苦會占據他聰慧的大腦,絕望會滿溢他黑暗的靈魂,他將失去可以被定義為人的一切,只剩下一顆用來感受痛苦的大腦可以存在,這懲戒永生永世,直至世界終結。
在寂靜中,蘇晝離開了這座移動都市。
他回到了三頭巨龍的頭頂,然后出發,朝著圣日教會駐地所在的方向前進。
阻止無用,就像是用螞蟻的力量對抗地球自轉,圣日教會和東海天龍貴族一樣全力抵抗,但是沒有溫度的業火還是降臨了那個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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