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事實，誰也不能辯駁，誰叫他連打聽都不打聽的？其他人都知道，怎么就他不知道？”
    微微搖頭，審查神官看向老查克，嘖嘖了一聲：“我們的確覺得他可憐沒錯，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呀。”
    這話令艾蒙一時無言，只能眉頭緊皺。
    而心中，他對‘教約’和‘法典’的質(zhì)疑越來越大。
    “教約，神的教約法典，怎么會是這么無情的東西？怎么可能，為什么會這么執(zhí)行……”
    “嗤……這有什么可奇怪的，只有腦袋和石頭一樣的火之民，才覺得這世界上沒有冤屈。”
    對此，跪在一旁的亞爾伯頭一次主動打破了沉默，這位大海盜冷笑著看著老漁民，搖頭道：“只是可惜這位好水手不在海邊——我看得出他技藝嫻熟——不然的話，他被判罪后肯定會選擇逃出海，也不至于就這樣被砍掉雙手了。”
    “這么多年，我見過成百上千個脫陸入海者，他們有的的確是天生的邪惡之輩，但大多都是身負冤屈的普通人，真想不到，居然還有神官對此一無所知，你們真的是被洗腦的厲害啊。“
    如此說道，這位紅發(fā)虹須的大海盜露出了堪稱‘邪惡’的笑容，他嘲笑道：“我還以為所有的神官，都是學(xué)習(xí)戒律，學(xué)習(xí)的失去人性的機器人呢，哈哈哈哈！”
    這一次，艾蒙甚至沒有理由去反駁這位邪惡的海盜，只能默默無言。
    “別多想，艾蒙，法令的確沒有錯，錯的是執(zhí)行的方法，以及人心。”
    最后，卻是蘇晝開口安慰了一句艾蒙。
    隨后，青年轉(zhuǎn)過頭，看向仍然雙臂掩面，淚流不止的老漁民，他嘆息了一聲：“果然，我就說，越是教約嚴苛，戒律繁復(fù)的地方，就越是容易出現(xiàn)一刀切的情況。”
    “尤其是圣火之國這個重視規(guī)章制度的秩序社會中，出現(xiàn)一些尋找漏洞，玩弄秩序的家伙，并不奇怪。”
    聽完老查克的哭訴后，蘇晝對這個狀況半點也不驚訝。
    ——多數(shù)人的暴政，不改動的規(guī)章，一刀切的行政……也對，圣火之國國祚已經(jīng)三四百年了，放在古代，也算是王朝末期，一個社會制度的弊端的確都應(yīng)該出現(xiàn)。
    想到此處，蘇晝側(cè)過頭，看向皺眉的艾蒙，他輕笑一聲：“你懂了嗎，艾蒙？”
    “是的，吾主。”
    而艾蒙微微點頭，他對蘇晝鞠躬，有些沉重地說道：“我懂了。”
    “無論是審判還是秩序，的確應(yīng)該是‘愛’更重要……我們的政策和法令，應(yīng)該是為了國民的幸福，為了讓國民過得更好而發(fā)布，而不是用來給神官們用來打擊報復(fù)自己不喜歡的人，用來搞一刀切的。”
    “嗯。”蘇晝很高興艾蒙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他沒有在意一旁審查神官驚愕的眼神，以及‘你說什么？！吾主？！’這樣的驚呼，而是抬起頭，看向貴賓室窗外，那并不算很遙遠的祈心城神殿。
    青年雙瞳微縮，鎖定了神殿中最強的那一個人影，他平靜地說道：“風(fēng)與火之民，歸根結(jié)底是向往自由的獨立智慧生命，嚴苛的法律并不能百分之百地約束他們，總是能找到各種漏洞。”
    “一開始還好，但是倘若律法一直不變動，執(zhí)行人員沒有自主判斷，而總是一刀切，那么遵守律法的良善，反而會被利用律法的小人欺壓。”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而絕大部分遵守法律的普通人都是如此，當(dāng)然，老查克或許的確過于無知，犯下了錯，但是他應(yīng)該被砍去雙手，背上‘犯罪者’的惡名嗎？
    審判和懲戒，什么時候可以這樣直接了當(dāng)，一點辯駁都不允許了？
    他蘇晝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好不好！他自己的杠都抬，怎么可能會這樣執(zhí)法！噬惡魔主，群體暴政也就罷了，這個一刀切，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操作，只可能是火之主和審判之神的問題，青年絕對不背這個鍋。
    “那我們應(yīng)該如何是好，吾主？”
    艾蒙憂慮地詢問蘇晝，他此時已經(jīng)徹底發(fā)現(xiàn)，如今的火之國很可能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平和。
    既然祈心城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種刻意利用秩序和法典的情況，那么整個大陸也必然是如此。
    一想到會有千千萬萬的普通人，會像是老查克那樣，被這樣的方法判定為罪人，斬去雙手雙腳，甚至是直接審判而死……他就感覺到不寒而栗。
    對此，蘇晝也只能長嘆一口氣。
    “我本想著乘坐馬車，一路沿途見證圣火大陸民眾的生活情況，見證這一秩序的好壞，最后再去和火之主聊一聊如何改正其中的缺漏。”
    “有一說一，其實嚴苛的教約法典未必是壞事，愛作為義務(wù)，在我看來也無非就是強制性道德規(guī)范化——但是現(xiàn)在看來，簡單的改正，恐怕已經(jīng)不夠了，因小而見大，就連作為基層行政人員的神官都會利用法令為自己謀奪私利，報復(fù)自己不喜歡的人，那么這個秩序就從根子開始腐爛了。”
    “很難救，很難改正了。”
    蘇晝不是什么善人，也不是什么完美主義者，他能接受一個秩序有不足之處，但是卻不能接受一個秩序的改變，不是向好的方向變化，而是朝著壞的方向墮落。
    所以他下定了決心。
    “吾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