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至清至濁(1/2)
天陰,無月。
離郡別院的竹林里,黑漆漆的一片,一只夜鷹落入其中,那一身灰褐色的毛,在這樣無光的夜晚呈現出與四下里一般無二的顏色,讓人根本無法察覺它的存在。
忽然,竹林外亮起一道微光。
是一個紅甲紅靴的英氣女子手里提著燈籠,與一個男裝打扮的少女往這邊走來,繞過竹林隱蔽的入口,循著石子小路蜿蜒而來。
夜鷹挪了挪腳步,俯下身子,見那微光仍在靠近,爪子一蹬,整個化作一道烏光飛入漆黑天際。
男裝打扮的少女被嚇了一跳,不由得抱住英氣女子的胳膊。
英氣女子看一眼竹林深處的一片黑色不滿道,“大晚上的在這種地方待著也就罷了,竟也不點一盞燈來......”
一邊說著,一邊拉了男裝打扮的少女往里走,等到豁然開朗,露出一個巨大亭子的時候,借著燈籠的微光才看清亭子邊緣一個椅子上坐了一個斜翹著腿看天的年輕男子,正是洛川。
兩個女子自然便是思齊和花語。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是怕黑,如今怎得總愛待在這樣的地方了?”思齊打著燈籠,將亭子內部幾個柱子上的燈依次點亮,光芒籠罩,將四周的竹林都照得有了些朦朧的暖意。
洛川這才伸了個懶腰道,“若是點亮了燈,像這樣小的一片竹林,哪里能引得一只夜鷹落下,”他干脆將雙腳搭在亭子邊緣的護欄上,腦袋往后一靠,枕在自己的雙手上,“總得是這樣藏在暗處又一動不動的等上好些時候,才有可能的。”
思齊知道他話里有話,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花語則站到洛川身邊和他一樣抬頭看天,黑漆漆,低沉沉,什么都看不見,“公子覺得秋風待著的地方還是不夠暗?”
洛川不置可否,而是問道,“我聽影說起,秋風弄出來的那幾個說法,傳播速度很快。”
“嗯,”花語在洛川的椅子旁蹲下,仰著頭看向洛川道,“自我們抵達興城之前,秋風就已經在興城布置,和幾個提前得到消息趕來興城擺攤子的散修搭上了關系,這類人,總是消息靈通也樂于傳播消息的角色,而且最善變通,如今天下大變,他們比那些有門有派的其實緊張的多,眼看著連大宗門也要走下山來,他們自然想著先人一步,這些人,說他們是山上人,不準確,說他們是山下人,也不準確,更像是一些游走于山上山下的求存者,很有意思。”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確實有些意思,”洛川搖晃了一下腦袋,“只是這一點云百樓大概要比我們更早一些了解到,所以,往后選人,要慎之又慎,在這種人身上吃了虧,恐怕想找回場子都不容易。”
“花語明白,”殷花語低下頭去。
“關于山上傳謠的事情,我也已經聽說了,如今各種說法混雜于山上修士之間,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也算是給他們上了下山入世的第一堂課,相比較山上很多人簡單求道來說,山下人明顯要復雜得多,”洛川微微蹙眉,“但這一潭水一定要注意清濁,水至清不行,有些說法無關痛癢,諸如說什么人好色之類,盡管讓他們去說,嘴長在別人臉上,強加干涉反而不美,但水至濁也不行,有些說法暗藏殺機,諸如殺人滅口封院禁查之類,就絕對不可坐視不理,如今日一般八方查案定向反制不成,便要些別的手段才行,像那云三山,便是云百樓身上逃避不開的軟肋,利用好這個人,和廣郡角力的時候才能占到一些便宜。”
花語抬頭看了洛川一眼,隨即了然點頭。
洛川本想再說些什么,卻見竹林外隱約可見一道白衣身影,便扭頭去看身邊突兀出現的影子道,“是蘇先生回來了?”
影子點頭。
洛川起身拍了拍褶皺的衣衫,走到亭邊等候,等到那當先的白衣身影現出身形,他才沖幾人點了點頭,“此番歷險,辛苦了。”
當先的白衣身影自是千雪,聞言她只是點一下頭,便進入亭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在她身后衣衫襤褸的蘇一鳴聞言卻行了一禮,“本也是一鳴大意了,好在沒有太過耽誤太守大人之事。”
洛川虛手一引,與蘇一鳴一同進入亭內,找了兩把相鄰的椅子坐下,這才又問,“收到先生密信,只知道前些時日受困于安陽,到底發生了什么?”
“此事,說來話長,”蘇一鳴從思齊手中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后看向洛川,道,“自那日與太守大人城頭分別,我便直出離郡來了興城,從興城港口順雅水而下,去了河內郡南部三城之一的素城,以離郡客卿之名,見到了聽風閣掌門,鐘舒夜。”
“鐘舒夜其人大氣,聽風閣一脈修的是出世之道,走的是靈寶道脈的路子,可見到我以世俗客卿之名上山仍是以禮相待,而且此人對于如今山下形勢及西南漢州事務頗感興趣,與我交談了一整日,問了很多問題,也說了不少見解,其中諸如安陽郡第三道防線該如何布防之類,所說觀點竟也有其獨到之處,令人驚訝,”蘇一鳴言語之中對于那聽風閣掌門贊譽頗多,“而后我便在聽風閣內住了三日,卻再不見掌門鐘舒夜,只與一些長老弟子之類說了些話,也不似與鐘舒夜那般深刻,便就告辭離開,然后沿白河逆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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