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孰是巫山孰是云(八)(2/2)
二十三歲”這四個字時,跪地的云逢立刻臉色一變,猜到了天授帝口中人選。他猛然抬頭看去,恰好瞧見帝王魅惑狹長的鳳眼掃來,視線似有若無地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瞬。
這道目光快得不可思議,待到云逢定睛反應時,天授帝已收回目光,轉而再看出岫:“她如今身上有傷,不便上路,朕許她休養兩月再啟程赴京。”
言罷又指了指聶沛瀟:“這事交予你來辦,派幾個可靠之人送她赴京,夏季路上炎熱,要注意防暑。”
聶沛瀟此時亦是詫異不已。先且不說天授帝破天荒地開口討要婢女,單單是這份囑咐就是前所未有。什么“夏季炎熱”,什么“注意防暑”,自然是在關照淡心!
聶沛瀟自問對這個皇兄還算了解,他覺得天授帝這番言辭與平日的做派不相符合,甚至有些故意為之的感覺。可他又猜不透天授帝為何要當眾這么說,便只得疑惑領命:“臣弟遵旨。”
聶沛瀟不動聲色遞了個眼神給岑江,岑江立刻瞥了一眼跪地的云逢。只這一個眼色,聶沛瀟霎時反應過來,意味深長地補上一句:“皇兄放心,臣弟必定送淡心姑娘安然入宮。”
聽到這個名字,天授帝似笑非笑:“誰說是她?”
聶沛瀟會意,低聲賠笑:“是臣弟失言。”
天授帝“嗯”了一聲,最后轉向出岫道:“今日叨擾了,多謝夫人款待,代朕向太夫人問安。”言罷颯颯上馬而去。
一個婢女入宮,換來世子云承的一樁婚事。天授帝以為,出岫不會拒絕,至少,太夫人不會讓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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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戎馬之人都有這習慣,天授帝與聶沛瀟一樣,不喜坐車只喜御馬。目送這兩位貴胄疾馳離開后,出岫也陷入了無盡的擔憂之中……
送淡心入宮,她是一萬個舍不得,想必淡心也不會愿意;可拒絕送淡心入宮,云承這樁婚事也許就要黃了。天授帝分明是拿捏此事當做借口,變相討要淡心。
一入宮門深似海,入宮容易出宮難。雖說天授帝心系鸞夙,可他是否能抵擋得了宮中的難耐歲月?淡心的性格與鸞夙肖似,進宮又是侍奉筆墨,日日常伴君側……萬一天授帝看中她又如何是好?
退一萬步講,即便天授帝無意,可淡心是出名的口無遮攔,倘若說話不慎觸怒了龍顏……一條性命也許就丟在應元宮了!
出岫越想越覺得六神無主,再看門前云逢等人也是各有所思,有人失魂落魄,有人兀自揣度,有人驚魂未定,有人后知后覺……
出岫目光在每個人面上掃了一遍,凝聲開口囑咐道:“今夜之事,誰都不許對外說一個字!太夫人那兒由我來說,倘若有人先走漏半點風聲,便是泄露天家秘密,屆時我也保不住你們。”
眾人連忙領命稱是,云逢卻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出岫見他如此,也忍不住開口安慰道:“你先回去歇著,此事或許還有轉機。”
事到如今,云逢也別無他法,唯有將希望寄托在出岫身上,苦笑著道:“謝夫人體恤。”
出岫頷首,再看沈予。想起近幾日彼此一直沒有見過面,此時她也不知該開口對他說些什么。斟酌片刻,又覺得淡心之事才是當務之急,于是便對沈予道:“霓裳閣已收拾妥當,姑爺今晚便可住進去了。”
沈予眉峰一蹙,為她這份疏遠而感到失意:“我就住南廂。”
“太夫人知道會怪罪我的。”出岫再道。
沈予也不顧下人在場,灼灼看她:“太夫人怪罪的不是此事。”
出岫被這話駁得尷尬,有心回避道:“我去找淡心問些事情,姑爺請自便。”
她不想在下人面前和沈予多做糾纏,于是不再說話,徑自而去。竹影深深看了沈予一眼,隨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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