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相見爭如不見時(三)(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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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出岫回想一瞬,才憶起今日確然應承了明家的拜帖,怪只怪早上自己一心記掛著去看沈予入城,倒將這事給忘了。出岫自嘲地笑笑,嘗試回想多年前明瓔的模樣。
出岫向來自詡過目不忘,記憶驚人,然而此時此刻她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她已根本記不起明瓔的長相。印象中那個善妒、高傲的世家小姐,如今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驕縱影子,就連當初她如何侮辱自己,自己當初的心情又是如何,出岫都記不起來了。
曾經有多恨,多不甘,多屈辱,多絕望……如今卻變成了過往云煙。方才去看沈予進城,她才驀然發覺,兩年的光景足以抹去前塵,更何況她與明瓔的恩怨已過去許久許久了。
若不是那五千萬兩黃金的生生提醒,她會完全放下。可云辭六年多前便開始部署,她又怎能讓他失望?怎能辜負他的籌謀?
她自然要將云辭未完成的計劃,進行到底。
出岫沉吟良久,才對云逢問道:“赫連大人可來了?”
云逢搖頭:“只有明氏兄妹二人。”
赫連齊沒來?出岫頗為意外。這倒奇了,上個月她分明瞧見赫連齊將拜帖送去了誠王府,證明他也來了煙嵐城。怎么他夫妻二人沒有一并前來?還是說,聶沛瀟也拒見赫連齊?
倘若聶沛瀟真的拒絕相見,出岫也能猜測到其中緣由。一則是堂堂誠王想與明氏撇清干系;二則是他反感當年赫連齊曾拋棄晗初的往事。
出岫在心底默默嘆息,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襲男裝,再對云逢道:“教他們兄妹去待客廳等著,我換件衣裳再過來。”
云逢領命而去。
*****
兩個時辰前。煙嵐城近郊的吹花小筑。
這座吹花小筑園子不大,只有一座不高的小樓,但勝在清幽寂靜、別致精美,也算是一座很不錯的別院。吹花小筑從前是南熙朝內一位官員的私產,五六年前他因有求于右相明程,便將這座別致精美的小園送給了明氏。后來明瓔出嫁,明程又將其轉送給了愛女,算是她的陪嫁之一
一年多前,沈予奉命審理明氏一案、進行抄家時,明瓔已嫁去了赫連氏,因此這座吹花小筑才免遭收沒充公。而明瓔兄妹與赫連齊,近日內便一直住在此地,盼著能找機會拜訪誠王及出岫夫人。
如今的明瓔,再也不是右相的嫡女、皇后的侄女了。雖然她仍舊是赫連氏長媳,又是一雙兒女的母親,可到底是慘遭過家門巨變之人,不比從前鋒芒顯露,只是仍舊性情強勢。
尤其是,明氏家道中落之后,她被迫將主持中饋的權力交出,婆婆也越發不待見她。只這一點,便令她心有不忿。
“如今放眼南熙朝內,最為顯赫的便是誠王爺和云氏一族,這都是家底深厚、擁立有功的人,如今咱們是一個都開罪不起了。”明瓔一邊對鏡梳妝,一邊幽幽嘆氣,神色無比感傷。
赫連齊自從知道出岫接下明璋的拜帖之后,心中也是忐忑而陳雜。為何自己的帖子她不接?反而會去接明氏兄妹的帖子?他一直想不通,并為此焦慮不安。
但是赫連齊也知道,如今的出岫夫人已并非軟弱可欺的晗初,別說明氏已經倒臺,即便明氏屹立不倒,出岫身為云氏當家主母,也不會再懼怕明瓔。何況如今明璋欠下云氏巨款,已算是矮人一等了。
所以這一次明氏兄妹去云府拜見,他根本不擔心明瓔會傷害出岫。
赫連齊正想著,但聽明瓔再道:“今日我與大哥前去拜訪出岫夫人,你務必要去誠王府等著,即便見不到誠王本人,你也不許離開。”
赫連齊最反感明瓔這等強勢的口氣,下意識地冷笑一聲,諷刺她:“我為何要去?”
明瓔也不見惱,從梳妝臺前轉過身來,對他道:“你想想,如今誠王和云氏盤踞煙嵐城南北兩端,哪一個咱們能得罪?倘若誠王知道咱們先去拜見了出岫夫人,他會怎么想?他必然爭這個‘先來后到’的理兒,也許他還會以為咱們沒將他放在眼里,或者以為咱們與云氏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詭計。因此你才要去誠王府,讓誠王明白,咱們是一碗水端平,兩家一個都不得罪。”
赫連齊聞言又是冷嘲一聲:“你想得還真是細致,只怕是多慮了。”他自問認識聶沛瀟多年,在這些禮數禮節之上,聶沛瀟向來不大循規蹈矩,又哪里會想這么多?
明瓔似見慣了赫連齊對自己冷淡,聽了這番話,只瞥了他一眼回道:“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若身為男兒,自當比你更能看清朝中局勢。”
“你不也是嫁了個書生?”赫連齊面無表情:“岳父大人的確看清了朝中局勢,否則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自從明氏倒臺之后,明瓔最聽不得別人諷刺她的家世。此刻她聞言登時惱了,倏然起身走向赫連齊,單手指著他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好啊!如今我明氏倒臺了,你也敢對我大呼小叫了!當初倘若沒有我父親和姑母替你撐腰,你能年紀輕輕就做到刑部侍郎?即便赫連世家百年書香門第,但也是一群讀書之人,能有什么實權在手?”
“我的確沒有實權在手,那你當初為何要嫁我?”赫連齊反唇相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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