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衣帶漸寬終不悔(一)(2/2)
行,誠王聶沛瀟自然成為座上之賓,這頓送行宴也算賓主盡歡。
宴后將幾位御醫一直送出煙嵐城,聶沛瀟也破天荒地跟著去了,直讓幾位御醫受寵若驚。出岫難得出府一趟透透氣,也沒急著回去,便在城外信步而行,聶沛瀟陪在一旁,自然而然問起她的近況:“身子都好了?”
“嗯。只是坐得時間久了,還有些乏力。”出岫清眸淺笑,比從前多了一絲寧謐:“這次真是多謝殿下了。”
“我要的不是一句謝。”聶沛瀟想要說什么,頓了頓又嘆道:“罷了,如今你身子未愈,我還是不給你多添煩惱了。”
“沒有,您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出岫輕聲道,這一句她說得真心實意。
聶沛瀟俊目一挑,笑道:“救命之恩難道不該以身相許?”
出岫腳下步子一頓:“您說笑了。”
聶沛瀟沒有再逼迫出岫,只仔仔細細打量她一番,無比疼惜地道:“你瘦了很多,也很憔悴。”
出岫下意識地抬手撫上臉頰,自嘲而嘆:“如今是好多了,您不知道我剛醒來那會兒,都不敢照鏡子。”
“誰說的?你一直是最好看的。”聶沛瀟由衷地笑說:“即使你生病憔悴,也是個病美人,勝過世間庸脂俗粉何止百倍。”
“聽堂堂誠王如此夸贊,還真是受用得很。”出岫笑道,又想起屈方說過,自己纏綿病榻的這幾個月里,聶沛瀟擔心不已,連封王的典儀都沒參加,便匆匆帶著御醫從京州趕過來,期間還多次前來探視。
若說沒有一點感動是假,何況對方貴為親王,前后算起來也癡了兩三年,若是逢場作戲早該放棄了。都說女子珍惜容顏,出岫只要一想起自己生病時的鬼樣子被他瞧見,如今還能聽他說出這番贊美,安慰之余也是動容。
春色三月,草長鶯飛,煙嵐城外倡條冶葉婀娜多姿,任人攀折,像極了青樓女子的凄然宿命。出岫怔怔望著那柳葉繁花,想起自己的過往經歷,不禁略微出了神。
“夫人?”聶沛瀟關切的聲音適時傳來:“可是身上不適?”
出岫緩緩回神抬眸望去,只見聶沛瀟紫色錦袍金綬緩帶,俊面清逸、倜儻風流,目中隱隱約約閃爍著情意,還有擔憂。
出岫在心底默默而嘆,這是位天潢貴胄,而自己呢?她低眉淺笑,端的是一陣自嘲:“我沒事,方才走了會兒神。”
聶沛瀟緊蹙的眉峰這才舒展開來,沉吟片刻又道:“你知道你這次病愈之后,最大的變化是什么嗎?”
出岫微有遲疑,笑回:“該不會是我變丑了罷。”
聶沛瀟搖頭,也不賣關子,目有灼光熾熱望去,富有磁性的聲音低緩響起,難掩愉悅之意:“你這次痊愈之后,沒有在我面前自稱過‘妾身’。”
是嗎?聶沛瀟這么一說,出岫才意識到這一點,自己好似真的在他面前懈下防備了,至少不再自稱“妾身”,便如同對方早已不再自稱“本王”。這其實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細細品味便知道,是彼此放下身段、放下生疏之后的一種熟稔。
倘若聶沛瀟這番話放在一年前或半年前,出岫聽了也許會感到耳根一陣灼燒,赧然、疏離、刻意回避。但如今,經歷這一場生死之癥,一切禮數她都不大在意了,外人的言語表態也能淡然看待。只因她更堅定,但究竟是堅定了什么,她也說不出來。
出岫一直沉默不語,聶沛瀟便一直這么看著她,大病一場傷了元氣,出岫的下頜更尖了,削如夏日冒露的小荷,配著那不甚紅潤的櫻唇,顯出一種別樣的水嫩嬌粉。
病也好,愈也罷,總歸是南熙第一美人,至少這么多年,聶沛瀟自問沒見過比她更美的了,即便有誰容顏更勝一籌,但終究不是晗初,也不是出岫。
忽然之間,他如鬼使神差一般脫口重申:“我不是靈肉分離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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