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人生自是有情癡(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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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沛瀟從云府靜園出來之后,只覺得一陣恍恍惚惚,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慕王府。自從得知彈琴之人不是云想容后,他每夜都來到云府后墻外,只希望能再次聽到那令人魂牽夢縈的琴聲。
等了多日,今夜終于重新聽到了!幾乎是在曲調響起的同一瞬間,他已篤定這彈琴之人必是他心儀的那位女子,于是便忍不住取出玉簫,與之琴簫相和,想以此表達愛慕之意。
怎奈一曲終了,院里再也沒了琴音,他按捺不住多日的思念與探究心情,遂從后墻躍入靜園之內,又與侍衛馮飛聯手打昏了幾個護院,想去一探芳蹤。
取出事先準備好的黃金面具戴上,循著燈火搖曳之處,聶沛瀟遠遠望見一個宛如仙子的身影,白衣勝雪、超凡脫俗,正坐在琴案前對另一人說著些什么。
他緩緩靠近不愿驚擾佳人,隱在暗處屏息凝神,自問這身法就是當世高手也無法輕易發現。果然,他騙過了那個女護衛,但也聽到了令他震驚不已的一番話:
“竹揚,你送慕歌小姐回清音閣罷!我自己回知言軒?!?
“如今云府人丁稀少,再沒有人能算計我,你還怕我半路上出事么?快去罷!別讓二小姐著了涼?!?
既然這白衣女子稱呼別人為“二小姐”,那她自然不是云慕歌了。聶沛瀟情不自禁地走近,一眼認出這清妍絕美的女子曾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在云辭大婚那日。
原本還以為她是云府一個得寵的丫鬟,豈料,再后來的一番對話卻令他的心慢慢墜入無盡深淵……
“閣下知道這是何處嗎?”
“妾身寡居之人,偶然撫琴遣懷。閣下既然瞧見妾身真容,還請快些離去罷?!?
“今夜之事,望閣下權當未曾看見。告辭?!?
“閣下可是遺失了一管玉簫?還請告之府上地址,妾身明日差人送還。”
……
這白衣女子竟然是,出岫夫人……離信侯府的當家主母,傳說中殺伐決斷、冷酷無情、不擇手段、靠遺腹子上位的出岫夫人!是他曾深深鄙夷過、唾棄過的寡婦!也曾想要敬而遠之、不愿與之產生任何糾葛的寡婦!
她果然撿到了他的玉簫,果然成全了這段緣分,但卻……如此可笑!
他怎能相信!怎能接受!怎能釋懷!回到慕王府之后,聶沛瀟二話沒說闖進酒窖里,將他七哥私藏的美酒開封數壇,悶著頭將自己灌醉。
以他的酒量,許久未曾大醉一場了,可這一次,是他自己愿意醉的,或許他已不愿醒來,不愿面對那個事實。
如此美好的女子……若是沒有瞧見她的容顏,若是未曾與她說過話,他還只是心存仰慕而已——仰慕這女子的琴心,還有那份無比默契的心意相通。
可,就在看到她真容的那一刻,聽到她用溫婉的語氣與女護衛談笑的那一刻,他認出了她是誰,也想起了那晚初見她時的驚艷。
電光火石,一眼萬年,聶沛瀟忽然覺得自己認識這女子許久了,仿佛彼此早已在輪回之中牽絆過無數次,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與他心里的影子如此吻合!
一種從未有過的怦然心動令他幾乎窒息,幾乎……失態。
好不容易抑制住那份狂喜,想要確認她的身份,豈料……最終竟是如此的下場,竟得到一個如此殘酷的事實。
也許是他真的成熟了,過往流連花叢想要尋找刺激,從眾人的虛偽逢迎中尋找人生的快感,也一味堅持著所謂的皇室驕傲,可到頭來,一無所有、一無是處、心底越發空虛。
二十一年來頭一次愛慕上一個女子,比幾年前聽聞晗初的琴聲時更為震撼與喜悅,也,更為遺憾與絕望。
聶沛瀟想笑,笑著笑著卻又覺得苦澀,最終也不知究竟喝了多少壇酒,又摻了多少品種,總之他是醉了,頭一次毫無顧忌地醉倒在酒窖里,不知如何慰藉自己這份荒誕無稽的心動。
早知結果如此絕望,不如當初從未有過希望。早知如此慘痛……他寧愿永遠將那彈琴的女子當做云想容……
醉倒的那一刻,昏暗的酒窖里閃過一片光澤,是他懷中的黃金面具掉了出來。聶沛瀟伸手拾起,緩緩發力,一陣金屬碎裂的脆聲倏然響起,那薄如蟬翼的黃金面具被折斷成兩片。
一如今夜被白衣女子失手摔裂的那具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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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腦昏昏沉沉,胸腔里的抽痛令聶沛瀟難以安睡,心口某處仿佛是被扎入一個柔軟的物什,硌著、嵌著、疼著、難受著。
他做了一個夢,夢里滿滿都是一張絕美的容顏,在闌珊燈火下泛起令人癡迷的瀲滟,時而沉靜端莊、時而笑靨如花、時而驚慌失措、時而清淡有禮……
“如今云府人丁稀少,再沒有人能算計我,你還怕我半路上出事么?……”
出岫夫人曾說過的這句話,深深烙印在了聶沛瀟的腦海之中。再聯想起世所傳言的云府秘辛,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這個女子是經過了多少迫害,又抵住了多少壓力。
就連夢中,他也為此而深深心痛著。一個十九歲的美貌寡婦,若是別人家的寡婦也就罷了,可偏偏出岫夫人是離信侯的遺孀。只這一重身份,便將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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