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舊時知音情不知 感謝輕細的皇冠(2/3)
荷塘下頭的金庫開啟了。為了能將大批金條不動聲色地運出去,太夫人索性翻修靜園用來掩人耳目,將金條和著泥土運送而出。
時值十一月上旬,南熙四季如春,即便冬日夜晚也并不覺得寒冷。出岫命管家找了一具好琴,帶著竹揚來到靜園,打算從指法教起,再慢慢教云慕歌看曲譜。
豈料等了半晌,云慕歌才姍姍來遲,雙手裹著厚厚的紗布,一臉難過的模樣。
“這是怎么了?”出岫見狀忙問。
“丫鬟們在外頭擦門,我恰好站在門口想要出去,結果丫鬟一使勁,將我的手指夾在門縫里了。”云慕歌囔著鼻子回話,顯然方才是哭過了。
“兩只手都夾住了?疼得厲害么?”出岫關切地問。
云慕歌點了點頭:“已經讓大夫來看過,也上了藥,說是無甚大礙。但只怕這兩天是練不成琴了。”
出岫聞言嘆氣:“你也別急,要不我先教你認曲譜?”
云慕歌面上閃過一絲慌亂,又抬首望了望天色,道:“天都暗了,打著燈籠認曲譜實在太費眼睛。改天我特意去知言軒請教嫂嫂好了。”
出岫想了想,道:“也好。那今日你回去歇著罷。”
“可是我想聽嫂嫂彈琴。”云慕歌忙又道:“我得先練練耳朵。”
練練耳朵?出岫哭笑不得,但也并未拒絕,笑道:“那好,我先彈幾首簡單的,你聽聽。”言罷已定了心神,款款落座,入手彈起一首小調《一世安》。
上次彈這首曲子,還是一兩年以前的事了,也是在這靜園之內。出岫記得自己彈琴時,墻外還有簫聲相和,因為自己斷了指甲琴聲戛然而止,對方便吹簫詢問情況,她才彈了這首《一世安》用來回應。
自那之后,事情接二連三,她也沒什么機會再撫琴,如今手都生硬了。出岫耐心纏好護甲,撥弄起琴弦練起手來。
本來與云慕歌約的是酉時三刻,怎奈對方來晚了,如今已是戌時。這會兒又說話、纏甲耽擱了功夫,眼看戌時三刻都快過了。
出岫埋首撫起琴來,簡短而又靜謐的曲子從指間緩緩流淌,有一種能夠令人安穩心神的作用,當真如這小調的名字一樣——《一世安》。
初開始,云慕歌聽得很認真,贊嘆而又驚艷,待過了一會兒,許是時辰太晚,她竟打起了瞌睡,有一下沒一下地搗著頭,手肘支在石案上托腮睡著了。
出岫猶自沉浸在撫琴之中并未發覺,竹揚在旁看了也不好開口打斷。原本今夜是為了教云慕歌彈琴,可彈了幾遍之后,出岫仿佛也找到了從前撫琴時的感覺,不禁變換曲子認真彈奏起來。
一首《薄幸人》凄凄婉婉剛彈到一半,墻外忽然響起一陣婉轉簫聲。不緩不徐,卡著節奏,恰好能與這琴聲相和。出岫不禁提起精神,彈得越發精準沉穩。
得覓知音便如棋逢對手,端得是暢快淋漓。直至一曲終了,出岫大感心情舒暢,回過神來才發現,原來云慕歌竟然睡著了。
“竹揚,你送慕歌小姐回清音閣罷!”出岫對竹揚命道,又笑著說:“我自己回知言軒。”女護衛還是方便一些,好比眼下這個情況。
竹揚聞言躊躇一陣,對出岫回道:“夫人,讓護院送您一程罷。”
“也好。”出岫沒有拒絕,只道:“如今云府人丁稀少,再沒有人能算計我,你還怕我半路上出事么?快去罷!別讓二小姐著了涼。”
竹揚聞言沒有再堅持,俯身抱起沉沉睡去的云慕歌,率先離開靜園。
出岫又在石案前獨自坐了會兒,想起墻外的一曲簫聲,只覺得異常親切。會是從前那個吹簫之人嗎?也不知是男是女……出岫想了想,自己若這么走了好似不大禮貌,于是便用指甲在琴上劃了幾個尾音,向吹簫人表示告別之意。
這一次,墻外的簫聲沒有再回應。難道吹簫人走了?出岫邊想邊抱起琴具起身,打算返回知言軒。
豈知剛一回頭,她竟瞧見有個暗紫色身影立在廊亭之下,面覆一片黃金面具,足足比她高出一個半頭,就這么不聲不響地站在她身后。
出岫瞬間花容失色,駭得失手將琴掉在地上,“嘭”的一聲響伴隨著弦斷之聲,好端端一具琴已從中間摔出了裂縫。
此時此刻,出岫哪里還顧得上這些,連忙后退一步驚呼著問:“你是誰?怎么進來的?”如今靜園里再無寶藏,也加強了護衛,為何這個戴著黃金面具的男人能夠輕易闖入,卻沒被護院發現?
然而,對方卻沒有半分回話的意思。質地純正的黃金面具映著廊亭燈火,閃現出一片流光溢彩。那面具后的男人只露出鼻骨以下的部位,下頜僵硬、薄唇緊抿,看似是極力隱藏著怒氣,亦或隱藏著失望?
出岫見對方半晌沒有回話,也沒有出手傷人的動作,這才稍稍穩定心神,再次出言問道:“敢問閣下是誰?”
紫衣男子至此終于身影微動,掩在面具后的一雙深眸泛著難以辨別的光澤,只盯著出岫細細地看。那眼神之中有驚艷,也有驚訝,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他將垂在陰影里的右手緩緩抬起,手中握的是一管長簫:“在下無意冒犯,只是聽聞天籟琴音,心生向往,故而忍不住進府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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