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人事易分花易落(八)(2/3)
假面,左肩之上統一繡著云氏的祥云徽標,俯首跪地恭敬待命。
雖然他們是跪著,但那身姿卻無比挺拔,也無比……視死如歸。
今晚的最后一批暗衛,也是暗衛中最精良的五十人。他們明里的任務是遠赴京州押解銀錢,但暗地里其實另有更重要的任務——護送沈予。
這是出岫所能想到的最穩妥的法子,也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
明明知道沈予就掩藏在這一批人當中,但因為暗衛們都身穿統一的黑色夜行衣,又都是以甲覆面,所以出岫認不出來,她不知道這其中哪一個才是沈予。
為了做戲做真,也為了引開慕王的視線,出岫已很久沒有見過他,彼此往來全靠竹揚秘密傳話。她其實很想再看沈予一眼,再囑咐他一句,只因她知道,今日過后便是再見無期。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面對沈予一徑的深情付出,出岫不是無動于衷。可感動歸感動,感激歸感激,她與他終是無緣。沒有人能取代云辭在她心中的地位,沒有人……
想著想著,出岫竟有些鼻尖酸澀。可在這些暗衛面前,她不能落淚,她要維持當家主母的威嚴。出岫強忍淚意,目光從每個人身上一一劃過,試圖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可,她最終還是失望了。
也罷!這該是好事,證明沈予隱藏得夠深!連她都認不出來,想必即便慕王在場,也認不出來了罷。
出岫唯有凝著嗓子,冷聲道:“你們是優中選優的暗衛,從無敗績,這一次也只許成功,務必將人安全送到京州!”
“必不辱命!”五十余人齊聲回道,擲地鏗鏘,仿佛隨時隨地能為云氏的命令而犧牲一切。
出岫沖著暗衛頭領略微點頭示意,頭領便對眾人命道:“啟程!”言罷一眾黑影已翻身上馬,動作整齊劃一、干脆利落。
夜半的夏風吹起,伴隨著曠野里諸多馬匹的嘶鳴聲。出岫重新坐回馬車之上,微闔雙目想要忽略那突如其來的離別悲傷。
車輦又開始轆轆而行,耳邊風馳電掣的聲音不斷響起,是暗衛們出發了。他們都持著慕王特批的文牒,夜中出城也無人會阻攔。只要能出了煙嵐城……沈予出逃便算是成功一半了。
出岫死死攥著手心,任由馬車駛回云府。不知為何,她只覺心跳得極快,除卻與沈予分別的悲傷之外,還有一種惶恐與不安的情緒。
良久,就在馬車快要回到云府之時,出岫又似想起了什么,倏然睜開雙眸對駕車的竹影道:“去南城門!”
云府坐落在煙嵐城北,去京州卻要從南城門走。倘若此時再去南城門,幾乎是要穿越整座煙嵐城了!竹影感到有些詫異,可到底不敢違逆出岫之意,只得調轉車頭又往反方向駛去。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恰在此時,一個黑色身影騎馬飛馳而來,遠遠便能瞧見那銀光面具閃耀非常。出岫撩開車簾望去,以為是沈予,誰知待到近處定睛一看,是暗衛頭領。
“夫人!慕王的人馬在南城門將兄弟們截住了!說是要一個個取下面具看過長相之后,才讓離開。”頭領一邊翻身下馬,一邊亟亟稟道。
出岫聞言大為震驚,暗道莫非是慕王發現了什么?“荒唐!他聶沛涵當我云氏是什么?”出岫又惱又怕,只好自己給自己壯膽子,對頭領命道:“你先回去告訴他們,我隨后就到!一切等我到了之后再說。”
暗衛頭領得命而去。
竹影見狀也不禁加快趕車速度,不過半個時辰,便已趕到了南城門下,比平時要早了至少小半個時辰。
天上的圓月已悄悄隱匿在了密布的烏云之中,仿佛昭示著今夜會有一場不尋常的干戈和異動。出岫提著精神不敢有半分懈怠,馬車未停已迫不及待地撩開車簾看去。
南城門底下插著數支火把。火光之下兩撥人馬正在緊張對峙。一撥人軍服在身,足有百余人,一看便是慕王麾下的親衛;另一撥人銀光覆面,身著黑衣,不多不少恰好五十人,正是最后一撥出城的云氏暗衛,也是將要前往京州護送沈予的那批。
出岫未到跟前已遠遠感到血腥殺氣,心思也隨之沉到深淵。慕王……還是懷疑了!
心思轉了幾瞬,馬車已停了下來。出岫在竹影的攙扶下走下馬車,故作沉穩地對慕王親衛中的領頭人道:“妾身云氏出岫,欲請見慕王殿下。”
此時出岫已難以抑制聲音中的顫抖,幸而場面上氣氛凝滯緊張,兩撥人馬都高度集中著注意力,便也無人察覺她的異樣。唯有方才竹影扶她下車時,能感到她冰涼的手心里沁出的冷汗。
慕王果然是治軍嚴明。若換做其他軍隊兵士,聽到“云氏出岫”這四個字,想必都難掩好奇之心,早就回頭來看了。可慕王的親衛卻紋絲不動,各個面色緊繃與暗衛對峙著,如同蠟像一般。只有那領頭人循聲望來,客氣地道:“見過夫人。”
出岫哪里還有閑功夫與他客套,不禁又道:“勞煩大人通傳一聲,這其中想必有什么誤會。我云氏暗衛出城,乃是得了慕王手令的!”
“本王在此。”出岫話音剛落,一個挺拔的黑衣男子已從一眾親衛之中走出,雙手背負、面帶魅笑、風采絕世、心思莫辨,不是慕王聶沛涵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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