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慎重選嗣傳香火(2/2)
太夫人與出岫對望一眼,都有些詫異這云潭不但沒有告狀,甚至只字未提遇襲之事,只推說是北熙戰亂耽擱了行程。
太夫人又見這父子兩人俱是一襲黑衣,并不似其他各支爭相給孩子錦衣打扮,倒也心存兩分好感,刻意問道:“你二人怎是一襲黑衣?難道親近之人遭遇了不幸?”
云潭頭也不抬,回道:“多謝太夫人關懷,路上未有死傷,這黑衣……是為侯爺穿的。”
此話一出,出岫立刻鼻尖微酸,只聽云潭再道:“侯爺薨逝之時,閔州一支來得晚了,錯過喪期,云潭心中一直內疚不已。”
“也不是你的錯,北熙山高路遠,來一趟不容易。起來說話罷!”太夫人軟語嘆道。
云潭領命從地上起身,出岫順勢打量,三十歲左右,面目輪廓棱角分明,也算一表人才。只不知兒子如何?她不禁將目光移向云潭身邊的黑衣少年,**歲的年紀,并未低垂腦袋,只微微頷首垂目。看著不似別的孩子那樣畏懼恭謹,但也不覺得無禮過分。
許是云潭進門之后分寸拿捏得極好,出岫也對這黑衣少年頗有好感,正想著是否要命他抬起頭來,只見這少年已自行抬眉放目而來,出岫心中立時“咯噔”一聲,正欲開口,太夫人已恍惚著道:“辭兒……”
出岫側首看去,見太夫人雙目微瞇似有所想。再看那黑衣少年,一雙深潭黑眸波光粼粼,恰如她與云辭夜中初見那晚的情形!還有那鼻骨、那臉型、甚至是下頜,都與云辭很是相似!
至少,有六七分像!而這只是個**歲的少年!
出岫攥著帕子的柔荑不禁微微收緊,一時之間竟要垂下淚來,而太夫人此時亦目不轉睛盯著那少年看,口中還喃喃道:“像,真像……與辭兒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剎那間,婆媳兩人四目相對,仿佛都已下了什么決心。可太夫人畢竟不是感情用事之人,見那名為云彬的少年自行抬目,便問他:“旁人都知非禮勿視,不聽傳喚不能抬頭,你怎得不知禮數?”
少年蹙眉一想,并無惶恐或不安,很是沉穩地回道:“晚輩初次得見太夫人與夫人,心存敬慕才不自覺抬頭,的確于禮數有欠,萬望恕罪。”
這少年說話倒是坦誠,語氣也略顯老成,但還是不脫稚氣,不過勝在應對沉穩。尤其他自稱“晚輩”,應是不知道該按什么輩分開口稱呼,又怕太過唐突失去禮數,才如此自稱罷。算是個謹慎有禮的孩子。
太夫人想了想,又瞥向出岫,示意她開口問話。
出岫沉吟片刻,問云潭:“這孩子的母親可來了?”若要瞧出一個孩子如何,必不能忽略其母。
豈知云潭面有哀色,回道:“他母親福薄,四年前已然去世了。我身為閔州一支的當家人,平日事務纏身疏于對犬子管教。今次接到太夫人選嗣之命,都是族人抬愛,才將犬子舉薦過來……”
短短幾句話,已透露出許多信息,看來這云潭在閔州一支頗具威望,不想他年紀輕輕不過三十多歲,不僅坐上旁支當家人的位置,且還在妻子去世的情況下,將孩子教得不錯。而且,這孩子生母去世,日后若當真過繼而來,必當與母親親近。
太夫人如此在心中盤算著,對于云潭,她還知道一個十分重要的消息。北熙閔州如今是叛軍臣氏的據點,他作為當地的云氏當家人,不僅要安撫族人之心,還要應對臣氏的威逼利誘。可一直以來傳到她耳中的消息,閔州這支都十分平穩,沒有什么異動,足見云潭的能力。
這般一想,太夫人又對云潭父子高看幾眼,轉而再問他:“妻子過世,你沒有續弦?”
云潭垂目而回:“家中有房妾室在打理庶務,至于續弦……暫無考慮。”他面色已恢復平靜,并無方才提及妻子去世時的哀傷,應是刻意克制。
看來也是個癡情人呢!云氏多出重情重義之輩,有父如此,想來這孩子的資質不錯,更何況,又與云辭長得如此相像,也是緣分。
太夫人看了一眼出岫,見她亦是渴盼地點了點頭,又是嘆道:“云潭,你可要想好了,從此之后,他只認離信侯為父,拜出岫夫人為母,與你再無血脈關系。”
云潭身形一頓,似是不舍又似凜然:“這是犬子的福分。放在您身邊,總比留在閔州好。”他臉上沒有喜色,不像個攀附富貴之人,無論是真情流露還是假裝,也都算極為難得。
為子考慮,是天下父母的心愿,本也無可厚非。太夫人點點頭道:“做離信侯世子須得膽識過人、殺伐決斷,就憑他方才敢抬頭看我,已很令人中意,就留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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