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沉聲開口，威嚴(yán)而逼人。
    “母親！您要為兒子做主！”云起連忙告道：“她……她……是她要讓我不能人道！她對我懷恨在心，又來勾引我！”
    “好好說話！”太夫人依舊沉聲，斥責(zé)云起：“好端端的，你如何與知言軒的奴婢攪在一起！”
    “母親明鑒！她哪里是什么奴婢！她是個妓女！”云起試圖轉(zhuǎn)移話題，忙道：“她本名晗初，號稱南熙第一美人，是京州醉花樓的頭牌！咱們都被她騙了！”
    此話一出，堂內(nèi)除卻太夫人與云辭之外，皆是一臉震驚，二姨太花舞英甚至驚呼出聲，毫不掩飾鄙夷之色。
    “晗初”二字一說出來，出岫幾乎不敢抬頭，只抱臂垂眸看著冰冷的地面，咬著下唇。
    云起偷偷瞟了出岫一眼，見她不說話，繼續(xù)大著膽子道：“她一個妓女，假死投奔大哥，也不知是受了何人指使，這是要用那狐媚子功夫，來敗壞我云府威名！母親，怎能允許一個妓女在我府里？”
    “你如何得知她是風(fēng)塵女子？”大庭廣眾之下，太夫人實(shí)在難以說出“妓女”這不雅字眼。
    “這……兒子……從前去京州辦差事，曾……見過她獻(xiàn)藝。”云起支吾著道：“她在京州艷名遠(yuǎn)播，同九皇子、赫連氏長孫都有染，狐媚得很！”
    出岫聞言霎時抬頭，狠狠瞪向云起：“我沒有！”
    “沒有什么？”云起直直反駁：“赫連齊是你入幕之賓，京州人人皆知。還有九皇子聶沛瀟為你寫的艷詩，早已傳遍天下！你哪里還能狡辯！”
    云起邊說邊伸手指著跪地的晗初，越發(fā)理直氣壯起來：“母親、大哥。你們合該好好盤問，這賤妓到底受了誰的指使才更名換姓？來到我云府又是意欲何為？”
    “我沒有！”出岫睜大一雙水眸亟亟否認(rèn)，只是這一次，她已不是看向云起，而是望向刑堂之上的云辭。
    從事發(fā)迄今，那人一直沒有表過態(tài)，甚至沒說過一句話，寒冽著臉色一徑沉默。
    “侯爺……我沒有。”出岫見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冰涼，顧不得來著葵水渾身濕透，顫抖著聲音再道。
    至此，云辭才抬目望向出岫，赤紅著雙目撂下一句問話：“你真的是京州名妓？”
    四目相對，出岫看到云辭面上摸不透的神色，頓時啞口無言。多么想開口否認(rèn)，一直忐忑著不愿瞞他，可如今，也唯有這一句，無論如何也否認(rèn)不得。
    出岫終于敗了，垂眸無言點(diǎn)頭，面上是一片死寂。
    曾經(jīng)以為跟隨云辭來到云府，便能摒棄以往重獲新生。他給她新的名字與身份，她也欣然接受，充滿對未知的向往，還有，對他的信任。
    卻不曾想，世事翻云覆雨，她終不能逃過“妓”之一字，不堪、下賤、甚至是淫蕩。
    出岫居然不敢再去看云辭，只怕看見他的失望與后悔。失望她這個人，后悔與她這段情。
    早知如此，彼此剖白心跡的那一日，她便該據(jù)實(shí)以告。那句未能出口的坦白，竟變成今日這番局面……令自己受到侮辱也就罷了，好似也生生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
    “我就說，好人家的女兒如何能想出這種招數(shù)！竟往男人那地方下手！原來是出身風(fēng)塵，難怪有這手段！”花氏想起愛子險(xiǎn)些被弄斷命根子，心中早已將出岫罵上千遍萬遍，連忙添油加醋地道。
    話音落下，堂內(nèi)又是寂靜無聲，良久，云辭的聲音才幽幽響起，沉痛而冰冷：“出岫，你太讓我失望了。”
    只這一句，已將她判了死刑，永世不得超生。
    此時，唯有太夫人瞇起雙眼，不解地看向云辭。她不明白親子的意圖，明明早知這女子就是晗初，為何還要在此做戲？
    太夫人心中幾番思量，面上卻對云辭道：“她是你知言軒的人，你看著處置罷。”
    太夫人一句話定下基調(diào)，堂上眾人都不敢再開口。云辭緩緩闔上雙目，捂住胸口咳嗽一聲，倏爾睜眼看向堂下：“將她關(guān)在刑堂，聽候發(fā)落。”
    霎時，出岫淚盈于睫。說不清的心痛洶涌來襲，蓋過了所受的屈辱與委屈。服嗎？恨嗎？傷嗎？她模糊的淚眼似想看清云辭，可努力了半晌只能看到他的側(cè)臉——
    云辭正對著四姨太，無聲地詢問什么。
    四姨太真美呵！出岫頭一次見到這狂野又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女子。只是她不明白，今日云辭為何要喚來這位毫無干系的四姨太，難道，僅僅是想多一個人來看她受辱嗎？
    她不愿將人心想得如此不堪，唯有閉上雙眸，任由淚水從兩腮潸然滑落。再睜眼時，已能清晰直視。
    出岫看到四姨太幾不可見地?fù)u了搖頭，似是遺憾，又似憐憫。而云辭，面上頓生失望之色。
    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呵！心中的僥幸與奢想，猶如她滿臂的簪痕，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出岫想哭，更想笑，最后只能望向刑堂正中的“鐵律”二字，重重俯首：“奴婢領(lǐ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