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聽在出岫耳中卻很是親切，更添感動。
    “小侯爺聽竹影說你的喉疾治愈了，便在宴席中途開溜出來，想見一見你。哪知你不在屋里?！钡倪m時解釋道。
    出岫聞言，也猜出前因后果，唯有向沈予致謝：“多謝小侯爺記掛?！?
    沈予面上并無半分笑意，只道：“我原本想著挽之既能讓你開口說話，必是將你照顧得不錯，哪知你卻憔悴如斯?！痹挼阶詈?，已帶著幾分不滿。
    是啊，怎能不憔悴？落胎不滿一個月，傷了元氣，尚且沒有恢復(fù)過來。可這話，卻不能對沈予說，出岫只敷衍道：“前些日子染了瘟疫，痊愈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
    “是嗎？”沈予輕輕反問，帶著幾分毫不遮掩的直白：“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挽之成婚，才傷了神?！?
    聞言，出岫身子一怔，勉強再笑：“許久不見，小侯爺又拿我打趣了。怎么？從前在追虹苑還沒調(diào)侃夠嗎？”
    “不夠。”她原本是一句玩笑話，豈料沈予如此鄭重相回。
    這一來，倒是令出岫啞口無言。
    “我替你探探脈。”沈予終是見不得出岫這副憔悴面色，說著已伸手捏起她的皓腕。
    “小侯爺！”出岫還沒來得及開口相拒，淡心已出聲阻止。
    然而到底還是晚了一步，沈予已牢牢捉住出岫的脈搏，診斷起來。片刻，臉色越來越黑，最后已陰沉得猶如漆黑之夜。
    屋內(nèi)就此陷入一陣忐忑的詭異，出岫腦中一片空白，淡心則是沒來由的心虛，唯能聽聞沈予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淡心你出去。我有話單獨同出岫說?！鄙蛴韬鋈黄诚虻?，開口道。
    “小侯爺……出岫畢竟是個女子，只怕……于理不合?！边@夜深人靜的，淡心有些猶豫。
    “出去！”沈予再次重復(fù)，頭一次對淡心如此厲色斥聲，幾乎是雙目赤紅，好似吃人的野獸。
    “小侯爺。”出岫輕聲安撫他的情緒，又轉(zhuǎn)對淡心使了個眼色，笑道：“小侯爺是我從前的主子，你還擔(dān)心什么？”
    淡心也被沈予這神色嚇懵了，心中一跳已轉(zhuǎn)身而出。她有種不祥之感，只怕自己會降不住沈予，出了門便往宴客廳跑去，想要找竹影求救。
    而出岫的屋內(nèi)，則已散發(fā)出隱隱的怒火，沈予快步上好門閂，倏爾回頭問道：“誰的孩子？”
    “什么？”出岫睜大清眸，唇邊殘留著幾分笑意，只不過，甚是勉強。
    沈予顯見不買賬，目光落向她皓腕處：“你這分明是滑胎的脈象。”沉吟一瞬，又問：“挽之的？”
    出岫神色閃躲，到底是沒有否認(rèn)，只道：“我被人下了春藥，他為救我……”
    “是嗎？”沈予死死盯著她：“這孩子他知道？”
    出岫沉默不答。
    沈予嗤笑出聲：“是我明知故問了……他讓你打了？”
    出岫唯有咬唇，別開臉道：“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沈予冷笑：“是他明知要成婚了，還來招惹你？還是招惹你之后才決定成婚？”
    話音落下，半晌無人應(yīng)答。
    沈予見狀，心頭狠狠一抽，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撂下斷論：“前者是禽獸，后者禽獸不如！”
    “小侯爺，你怎能……”出岫聞言有些惱怒：“您是侯爺?shù)膿从?，不該如此說他。”
    “事到如今你還幫著他？”沈予心中一涼，又是憤恨又是傷心：“我早說過你們兩會……可他太過分了！”
    “不，不是您想得那樣?！背鲠兜偷徒忉專骸拔耶?dāng)時中了情毒……若將這孩子生下來，必是先天不足……不如不生?！?
    “情毒？”沈予反問，恍然道：“挽之便是中的這毒！”他記得曾聽師傅屈方提過，后來也親口問過云辭，的確是胎里帶出來的情毒無疑。
    “既是情毒，那害的該是他！若無女子與其交合，這毒便不會發(fā)作！可若是……”沈予不知是嘆是怨：“晗初，你被他連累了。解藥可吃了？”
    “嗯?！背鲠饵c頭。
    “那他為何還在此時另娶？就半分也不顧念你？”
    這一句，出岫如何能代云辭回答？唯有道：“他是離信侯，有他的責(zé)任。當(dāng)初婚期訂下時，他并不知道我有了身子?！?
    沈予冷笑一聲，不再言語，只無比心疼得看著出岫：“你的身子沒有復(fù)原，再不能隨意外出吹風(fēng)了?！?
    “多謝小侯爺關(guān)心。”出岫終是松了口氣，正待問他打算在此逗留幾日，卻聽沈予忽然轉(zhuǎn)了話題，問道：“我給你的匕首還在嗎？”
    “在的。”這問題終于能令她如?；卮穑鲠睹恼眍^底下取過那異常華麗的冰冷之物，奉至沈予面前：“夜夜放在枕下，只差燒香供起來?！?
    沈予伸手接過那把匕首，一時唏噓不已。他慎重地撫過雕刻其上的“深”字，再看出岫的如花笑靨：“晗初，你可記得當(dāng)初我贈你這把匕首時，曾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