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清？”周朗沒回答我，倒是反問著我道。
    “我要是能看清就怪了。他那張臉就像是打了馬賽克一樣，我哪怕瞪大了眼睛，也完全看不真切。”我對著周朗冷哼著道。
    “看不清就對了。”周朗白了我一眼，冷哼著說道：“因為這怪老頭，本來就沒有臉！”
    “沒有臉？為什么啊？”我皺了皺眉頭，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但凡是個人，那都是有臉的。就連我見過的那些厲鬼，哪怕再猙獰的面孔，也都是有一張的。怎么這泰山府君，反倒是沒有臉了？
    周朗目光沉了沉，對著我解釋道。
    “因為根據道家的理論來說，有就是無，無則是無窮。正是因為他沒有臉，所以他才能變幻成任何人的樣子。越有雜念的人，看到他的五官，就越是復雜，可以說是千變萬化。你什么都看不見，只能是說你的心太干凈了，一絲雜質都沒有。”
    他這么一解釋，我大概算是明白了。
    我轉頭看向周朗，疑惑地問道：“那我倒是想問你，你看到的他的臉，是什么樣子的？”
    “什么樣子都有，魑魅魍魎，妖魔鬼怪，我能想象出來的樣子，他都有。就連你的臉，我都在他身上看到過。”
    這也……太詭異了些吧？
    “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在這豐都，總讓我覺得心里發慌。”我對著周朗說道。
    “你傻了吧？我們的玉漣燈還沒放回去呢。”周朗對著我翻了個白眼道。
    他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了我們來這里的另一個目的。
    “我看你跟泰山府君關系不是挺好的嗎？這東西怎么不直接跟他借？搞得這么偷偷摸摸？”
    “是你傻還是我傻，你沒看出他是個老古板一根筋嗎？他喜歡我是一回事，但是絕對不可能把這陰間的引路燈都借給我。萬一亂了套怎么辦？”
    確實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明明泰山府君剛剛也說了，會抹去我的記憶，是因為有我在，蕭昱澤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至于是些什么事情，奈何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不過豐都帝君這么高的職位都能被禁足，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小事。
    在這樣的人眼里，規矩就是一切。如果壞了規矩，哪怕是自己的親人做的，他也會大義滅親吧。
    “那我們現在去放玉漣燈安全嗎？”
    我有些擔憂地問道。
    畢竟，泰山府君剛剛才走。也不知道他們去哪里巡查，要是撞上了，那可就不太妙了。
    “應該安全，他們巡查一般來說是跟著路線走的。剛剛他們應該是在附近巡查，所以才會回了這里。而這里距離放玉漣燈的地方很遠，他們應該暫時不會去。”周朗對著我說道。
    雖說他信心滿滿，我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之前不也說了這里很安全嗎？結果呢？”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那是意外，意外。”周朗干笑了兩聲，對著我繼續說道：“現在你相信我，絕對不會有問題的。真的，我保證。”
    “保不保證有什么意義，反正誰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時候會來。”我有些無奈地說道。
    泰山府君會出現，又不是周朗的錯。
    這個世界上，本身就存在很多變數，不是人能控制的。
    “誰說不是呢？走吧。”
    周朗低聲說了說了句，語氣也頗有些無可奈何。
    說著，周朗在地上再次畫出了那幾個奇怪的符號，最后，在西邊的符號處用力點了一下。
    接著，我和他身形一晃，便去到了別的地方。
    周圍，是濃濃的霧氣，能見度大概就一米左右。除了旁邊的周朗，我什么也看不清。不過，還是依稀能看到不遠處有淡淡的光芒照耀著。
    “這里就是陰間的入口嗎？”我對著周朗低聲問道。
    “是啊，那個亮光就是假的玉漣燈，現在去換回來。至于以后發生什么事情，就和我們沒有關系了。”
    周朗說著，拉著我就往前走。
    一般他是主動和我親密接觸的，現在牽著我的手，怕是覺得這霧氣太大，覺得不太放心吧。
    剛往前走兩步，我就感覺到周圍好像有人經過，時不時撞到我兩邊肩膀。
    我想，這應該就是去往陰間的亡魂吧。
    有了引魂燈的指引，他們在這迷霧中才能不亂了方向，朝著前方行進。
    不過，這撞我的亡魂，怎么沒完沒了了？
    “怎么這么多鬼啊？什么地方死這么多人？”我對著周朗低聲問道。
    “地球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有這么多鬼有什么好奇怪的。”
    雖說看不到周朗的表情，但我還是能從他的語氣中，讀到他深深的嫌棄。
    “那我為什么沒有看到過外國的鬼，難道不歸我們這邊管嗎？”我對著周朗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陰間有不同的分工和制度，有那么多鬼王和十殿閻羅，還怕事情沒人做嗎？只是他們具體是怎么分的，我就不知道了。”周朗還算是有耐心，對著我慢慢解釋道。
    越往前走，光就越亮，我也大概能看清，周圍熙熙攘攘的亡魂。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