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補刀(1/2)
你早就知道?」
晨初咸腥的海風里,盛微寧的聲音滿是滯澀,像被灌了一嘴豁舌的沙子。
程晏池順著盛微寧清寒的視線望去。
祁寒舟健步如飛從護欄邊的車里跑下來,臉色陰冷欲滴,頭發被風吹得凌亂。
「我進倉庫以后才知道。」
程晏池把自己的西裝脫下披到盛微寧肩膀,襯衣飛濺的零星血漬已經干涸,他單手抄袋,聲調慢條斯理:「江萱是祁明淵安排的美人計,祁寒舟將這顆棋子收為己用,祁安則和祁明湛落網,祁明淵跑了,他才是害死應妧的真兇,當初他故意刺激應歡離家出走,也是他誘導應妧去找她。」
男人言簡意賅的話語擴散在淡藍色的空氣顆粒中,不夾帶任何感情色彩。
盛微寧呆若木雞,耳朵卻仿佛被一排針扎得血肉模糊。
短促幾秒,她什么都想明白了。
也正因為這樣,莫大的悲痛在胸腔沸騰著,叫囂著,讓她眼神越發凜寒。
祁寒舟將計就計利用江萱給祁家那三兄弟下套,他早知應妧死亡的真相,卻從始至終瞞著應歡,就連他能站起來,應歡也被蒙鼓里!
可憐的應歡,至死都活在對應妧的愧疚里,甚至錯信祁寒舟真的被江萱迷惑,還記掛著他雙腿殘疾有危險而深夜趕回倫敦以致出車禍!
程晏池輪廓寒漠地看向相隔幾步開外的祁寒舟,鏡片反射著冷光。
無毒不丈夫。
他一直都不覺得自己算正人君子,手段也足夠卑劣冷酷,祁寒舟的所作所為倒是令他自嘆不如。
裝殘廢掩人耳目那么多年,連枕邊人都騙了過去。
只是……
余光掠過面色陰寒的盛微寧,程晏池興味地挑了挑眉。
這場仇恨與陰謀的博弈,祁寒舟贏了,也輸了。
正想著,盛微寧就掙脫西裝,邁開步子蹣跚朝祁寒舟走過去。
程晏池長身玉立原地,視線緩緩落在盛微寧被沙礫硌得通紅的雙腳。
又一道影子掠過,是阿晉追了上去。
程晏池的目光淡淡追隨盛微寧一夜之間似羸弱不少的身軀,回憶她昨晚焦灼的語調,勾唇,撿起西裝抬步跟身后。
大仇得報,祁寒舟本是能如釋重負的,自覺能給應妧在天之靈一個交代。
然而,離開警局聽見應歡噩耗的一霎那,他剛恢復溫熱的心腔又凍結了。
不可能!
那個成天吵著離婚的女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
她說過,要纏著他一輩子,直到他愛上她,又怎么舍得死呢?
迎面碰上冷若冰霜的盛微寧,祁寒舟目不斜視越過。
「恭喜啊,祁少得償所愿,不但能跑能跳,還把害死應妧的真兇抓到了。」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聽見那個滿身戾氣的女人笑了笑,笑聲嘲諷,語氣溫漠:「不過你來錯地方了吧?不是應該去應妧的墳上告慰她嗎?」
祁寒舟腳步未停,眉眼蘊藉著風霜:「盛小姐自掃門前雪比較好。」
「你沒資格出現在這里,祁寒舟,你如今這副情深義重的樣子恐怕感動的只有你自己吧?既然心心念念的全是應妧,你為什么要移情應歡?既然你不敢面對自己的真心,為什么又拿應妧做幌子?」
盛微寧望著遠處渾濁不改的海面,突然想到應歡很喜歡北梔灣。
從航拍角度看,北梔灣像一瓣梔子花的雛形,那是她的幸運花。
今時今日,北梔灣居然成了應歡的葬身之地!
祁寒舟眸色寒冽,頜線冷硬,垂身側的手蜷了蜷,聽若不聞地往前走。
「還有件事沒恭喜祁少,」盛微寧輕幽地笑,氣勢凜冽,彎眸睨著祁寒舟的背影,淚珠靜靜蜿蜒唇邊:「你要當爸爸了。」
話音剛落,阿晉最先錯愕出聲:「盛小姐?」
程晏池眼皮撩起,眉心堆著淺淺的褶皺,眸底溢出些微漣漪。
盛微寧好整以暇盯住祁寒舟驟然僵直的背影,拂開覆蓋臉孔的亂發,鬼魅般輕緩冰冷的聲線乘風鉆進男人耳廓:「昨天應歡驗出有孕。」
聞言,祁寒舟眼中血絲尤為明顯,心里那根抻直的弦頓時啪地斷了,轉過身又完美將內心波動隱藏,沉滯質問逐字飄出喉骨:「她真的懷孕了?」
「嗯,」盛微寧言笑晏晏,沙軟的嗓音比刀劍更凌厲地削掉祁寒舟半顆心:「不過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間接害死了,剛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就陪著他媽媽去了另一個世界。」
祁寒舟攥緊拳頭,目光呆滯,俊逸的臉頰立時白得幾乎透明,他瞥向只打撈起車子殘骸的救援隊,挺拔的身軀陡然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知道我媽會給她打電話……」
盛微寧又笑了,朱唇顫抖,淚水流動清澈見底的瞳眸:「你知道她多愛你,你知道她對應妧的心結,你知道她沒那么惡毒,你也知道她為什么搬離倫敦,你都知道,但你一直裝聾作啞!」
祁寒舟恍惚著,看到盛微寧手里的鞋,瞳仁重重一縮,下意識伸手搶。
盛微寧嫌惡地避開,冷笑:「你沒資格碰她東西!」
祁寒舟掀眸,眼眸沉黑得沒活氣:「盛微寧,別逼我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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