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于是急急的躍過圍墻，發足往府里狂奔。待回到我與阿晚所住的臥房，果真見阿晚側身斜臥于地，所幸我對府里的仆婦有令在先，命他們只能在院兒里伺候，未經許可不得擅入內室，如今阿晚這般突兀的出現的屋內，才沒被人發現。”“我將阿晚安頓好，便命人去請大夫，可來來去去看了一圈，那大夫都說，要我替阿晚準備后事。”
    “眼見著阿晚連心口那點熱氣都快散了，我權衡再三，只得再次夜訪那間廢棄的小院兒。我一到院里，就見那黑衣人正坐在當院自斟自飲。他似乎早已料定我會再來，還未等我發話，便喚來那夜所見的老頭兒，要他放血救人。”
    “我帶著一葫蘆還溫熱的鮮血回去給阿晚灌下，不肖一炷香的功夫，阿晚便醒了過來。”
    “我自是歡喜，可阿晚一醒來便要離開，我只得抱住阿晚細細的說了琳瑯弟弟橫死的事情，我指天發誓自己從未染指過琳瑯，又說了那日在永寧王府琳瑯投井時的作態，阿晚這才半信半疑的留了下來，說等天亮后要親自到永寧王府找一探究竟。”
    “第二天早晨，阿晚一聲驚叫將我喚醒，我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半天才發現，原來阿晚一夜間竟老了幾十歲！”
    “阿晚一直都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平素用幻術幻化成五旬出頭的和藹婦人，雖有了皺紋華發，但保養得宜并不顯老態，可現在阿晚竟然雞皮鶴發，老朽的像是即將入土的活死人！”
    “一夕之間從妙齡少女變成了將行就木的垂垂老婦，阿晚直哭的淚如雨下，也是在此時，我才發現，阿晚的嗓子竟也毀了，粗噶低啞一如我當初受傷后嗓音盡毀的模樣”
    “我憂心忡忡的等到晚上，不等夜深便領阿晚又去了那宅子里，可卻再也找不到那黑衣人的影子了。”
    “阿晚見狀瘋了般的哀嚎，驚得四鄰不安，我只得將阿晚打暈，趁夜又溜回府里。”
    “等阿晚醒來，她便再不相信我說的話了，只瘋瘋癲癲的說我伙同琳瑯要殺她滅口，如此好讓琳瑯能名正言順的做這府里的女主人，為我生兒育女。”
    “我向陛下遞了辭呈請求致仕，然后一門心思的守著阿晚，一遍遍的向她解釋我并沒有染指琳瑯。許是我的耐心起了效用，阿晚安靜下來的時候竟能與我一問一答的對話了，雖說大多時候仍顛三倒四的不知所云，但聽了多了，我也漸漸拼湊出琳瑯對阿晚所做的事情來。”
    “阿晚說，琳瑯初進府時，她正滿心歡喜的在廚下幫我煮醒酒的甜湯，想著我宴飲后必定難受，她把甜湯煮上，等我回來正好晾的略溫好入口－－－－這也是阿晚平日牢里常做的！雖說府里有的是廚子，可阿晚仍愛親自下廚，就像當初我們貧賤時一樣。”
    “阿晚正自歡喜，府里的管家卻奉我之命領了琳瑯進門。”
    “阿晚強忍著沒有發作，直讓管家自行安排，可才一回房，琳瑯便尋了過來，只說有話要與阿晚細說，還請阿晚屏退屋內的侍婢。”
    “等婢女們退下，琳瑯便直挺挺的在阿晚腳邊跪了，滿臉羞澀的對阿晚道：“我家主人說了，郎中令大人膝下無子，且夫人年事已高，如今將我贈與郎中令大人，是想讓我幫大人綿延子嗣，郎中令大人說了，只要我幫他誕下子嗣，他便放我出府，那孩子也會養在夫人膝下，我絕不會與夫人爭寵，求夫人看在郎中令大人的面子上莫要苛待與我！”
    “阿晚聽了自是發惱，一時控制不住便砸了手邊的茶碗，琳瑯便大呼小叫的逃了出去，引來一眾仆婦側目。”
    “見有人駐足，琳瑯便哭哭啼啼的跪在簾子外頭，口中直喊著夫人饒命，引得過往仆婦交頭接耳，阿晚耳尖，聽有仆婦嚼舌頭，說－－－－屋里有瓷器碎裂的聲音，怕是夫人妒忌新來的妾室美貌，要將瓷碗砸到人家臉上好毀了人的容貌，不然，那美妾怎么直喊著饒命？憑臉吃飯的人物，那臉就是命根子，夫人也太刻薄云云......”
    “阿晚氣不過，又不好發落那遠在對面廊下壓低著聲音與人悄悄嚼舌頭的仆婦，便將一腔邪火都發作到琳瑯頭上，直命下人將琳瑯攆出府去。哪曾想，琳瑯就跪在府外等我回來，直引來一眾行人紛紛駐足垂憐。”
    “后來，琳瑯自別院回來，趁我未歸，便在阿晚面前哭訴，直說自己有了我的骨肉，我為了不使阿晚難堪，打定主意要等孩子誕下以后便去母留子－－－－琳瑯說自己如今只求活命，無論如何，求阿晚救自己一救！”
    “阿晚雖說是妖，可她除了在經商一事上甚有天賦，其他的世俗雜務，她卻是一竅不通，像琳瑯這般淺顯的把戲，換個別家內宅的夫人，定會先喚個大夫來驗明真偽，看對方是否真的有孕，可阿晚竟然信以為真了！”
    “阿晚顛三倒四的說，她自嫁我開始便藏了個心結，生怕我嫌她不能有孕，可戰戰兢兢百十年，從未見我對子嗣一事有所牽掛，便漸漸心安，哪知道，如今我為了子嗣，竟背著她私納了琳瑯！”
    “阿晚想到自己不能有孕便悲從中來，可又想到我仍不離不棄的守著她，甚至為她做出對琳瑯去母留子的決定，便又心生歡喜，如此悲喜交加，又兼琳瑯苦苦哀求，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