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知府譚之洞收到糧船抵達(dá)的消息大喜過望，馬不停蹄帶著何克強(qiáng)捕頭趕往碼頭。
    “整整十寶船糧食，朱大人和他背后之人簡直有通天手段，本官服了。”譚之洞看著碼頭一字排開的糧船贊嘆道。
    “有朱大人在此實(shí)乃浙江百姓之福。”何克強(qiáng)說道。
    “只要有足夠的糧食熬過春耕，浙江危局自解。”譚之洞欣慰道。
    “大人，屬下聽聞運(yùn)往臺州的五船糧食被歹人焚毀，您可知此事？”何克強(qiáng)問道。
    譚之洞聞言怒火中燒，“劉驁大人昨晚來了書信提醒本官嚴(yán)加提防。”
    “屬下明白，只是不知臺州劉大人該如何處理？”何克強(qiáng)問道。
    敢在這節(jié)骨眼上犯事兒的，絕不是頭腦發(fā)熱之輩。
    “左右不過是臺州富商所為，本官已經(jīng)提前警告過杭州府的地主豪紳，讓他們約束下人，配合杭州府放糧賑災(zāi)，誰若是此事上犯糊涂，本官絕不輕饒。”譚之洞頓了頓。
    “要派人加強(qiáng)碼頭巡查警戒，雖說有周三全威名鎮(zhèn)壓，但就怕利欲熏心之輩胡來。”
    何克強(qiáng)點(diǎn)頭道，“屬下安排了五十名兄弟日夜守候，任何人無大人手令，禁止靠近糧船。”
    “小心駛得萬年船，羅教雖已銷聲匿跡，但其他魑魅魍魎怕還會出來搗亂。”譚之洞嘆息道。
    何克強(qiáng)點(diǎn)頭不語，杭州府有巡撫趙吉真坐鎮(zhèn)，形勢比臺州好，但也沒強(qiáng)多少。
    “屬下聽聞俞總督馬上近日便要抵達(dá)臺州，不知道會不會與魏公公起沖突。”
    譚之洞略作思索，“咱們?nèi)缃窕馃ü桑挠泄し蚬軇e人的閑事。”
    “不說這些，調(diào)撥糧種之事本官還要與來管家商議一番，明天一早可就忙了。”譚之洞抬手道。
    何克強(qiáng)起身拱手，“大人早些休息，杭州府的大局少不了您主持。”
    卻說知府衙門夜里燈火通明，隔壁的巡撫衙門內(nèi)，趙吉真手捧書卷挑燈鉆研。
    “你說說這朱退之哪里來的這么大能耐，竟能從長安洛陽調(diào)集來如此多的糧食。”趙吉真放下書卷抬頭問身旁的書伴墨香。
    墨香搖了搖頭，“此等大事小人不知。”
    趙吉真不以為意，“傳言他背后之人是長公主，去歲冬月長公主變賣香閨首飾，籌措了二十萬兩白銀賑濟(jì)浙江災(zāi)民。”
    墨香依舊搖頭，什么時候該說話，什么時候不該說話，身為書伴他心中有數(shù)。
    “又或者他是真正的閹黨？魏賢忠自天牢出獄后只去了兩個地方，一是北鎮(zhèn)撫司衙門，見了見他的干兒子汪直。”
    “這第二便是去四海酒樓，而四海酒樓乃朱退之私產(chǎn)，若說魏賢忠與朱厭沒什么干系，老夫自然不信。”趙吉真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詢問墨香。
    墨香依然不語，趙吉真又說道，“難道是寧王？聽說寧王府上有小廝名張素，與四海酒樓來往匪淺。”
    “寧王自從被陛下敲打后，老實(shí)了好幾年，但以他的才能絕不會甘心做個閑散王爺。”
    “便是他愿意庸碌殘生，也要為世子林浩然考慮一二。”
    墨香聞言抬頭，“大人，夜深了，小的去準(zhǔn)備些晚膳。”
    趙吉真仿佛沒聽到似的，又問道，“你說他會不會是慕閣老臨終的暗子？原本被打入長安教坊司的慕家小姐與在宮城浣衣局做苦工的慕劉氏都被人接走了。”
    “要神不知鬼不覺地促成此事，可要費(fèi)不少工夫，皇城司禮監(jiān)、鎮(zhèn)撫司衙門都需要打點(diǎn)。”
    墨香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有什么話想說就說。”趙吉真說道。
    “老爺，小的以為當(dāng)前應(yīng)以浙江政務(wù)為重，先解決了浙江饑荒之難才好謀劃長安之事。”墨香說道。
    “再者說長安城有柳閣老坐鎮(zhèn)，便真是寧王與長公主聯(lián)手，也翻不了天。”
    “您擺平浙江，來年朝廷賦稅大增，便入閣有望，到那時在考慮長安局勢也合適。”墨香分析道。
    趙吉真琢磨著墨香所說，墨香乃是恩師柳潛龍送給他的書童，聰慧機(jī)敏，往日公文批閱幾乎都是他負(fù)責(zé)操持。
    他拿這幾件事詢問墨香，就是存著打探恩師口風(fēng)的意思。
    一番詢問下來，他弄明白恩師的心思，不解決浙江的泥潭他休想抽身離去。
    “宵夜就吃湯餅吧。”趙吉真忽然說了句，墨香點(diǎn)頭，拱手去準(zhǔn)備。
    官老爺們忙著安排如何分糧，而另一群人則在蠅營狗茍。
    …………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杭州商會所在，東南閣。
    華燈初上，杭州富商齊聚一堂。
    “諸位，諸位靜一靜，且聽吳某一言。”杭州富商吳德興身穿紫衣舉杯高聲道。
    滿座富商聞言緘口，靜待吳德興下文。
    今日的聚會本就是吳德興組局，吳家乃杭州絲綢富商。
    浙江首富萬三石在世時，吳德興是他跟屁蟲，而今萬三石被殺，萬家樹倒猢猻散。
    吳德興趁機(jī)低價謀取了萬家數(shù)千家紡織機(jī)，吳家實(shí)力再次拔升。
    “承蒙各位老板看得起，吳某添作杭州商會會長，帶著大家謀生計，可現(xiàn)在有人要砸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