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里，秦家已經(jīng)在杭城安定好了，秦家夫婦二人過來搬家，順道將兒子接走。
    秦少瑜裝了好幾箱的書，剩下一點點地方，才要裝一些喜歡的衣物。
    秦夫人卻又將他的衣物拿了出來，笑道：“沒想到把你一個人丟在青縣兩個月，你又長高了這么多。這些衣裳都短了一截，已經(jīng)沒必要帶過去穿了。我叫管家拿出去問問下人有沒有要的。”
    秦少瑜還有些舍不得：“是不是有些浪費了？”
    “有什么浪費的？又不是直接扔了。”
    秦夫人將那些已經(jīng)明顯短了的衣裳都裝起來，交給管家，讓他處置。
    秦夫人又道：“先前讓你跟我們一塊兒去杭城，你不愿意，說什么一個人留在這里讀書安靜，你這陣子可好好讀書了？”
    秦少瑜連忙點頭：“當(dāng)然了，娘，我明年就要縣試了，松懈不得。”
    秦夫人含笑看了他一眼：“這兒就我，你還不好意思說實話？其實你就是舍不得北北吧？”
    秦少瑜揉揉鼻子，傻笑不說話。
    秦夫人也不再逗他了，母子二人將東西都收拾妥當(dāng)了，秦夫人道：“你爹去宋家告別去了，要不，咱娘兒倆也過去打聲招呼？”
    “好。”
    秦少瑜立即應(yīng)了下來，正好也過去問問宋家什么時候搬過去。
    母子二人剛出了秦府，就瞧見宋府的下人迎他們了，說是宋府已經(jīng)備好了飯菜，要為他們踐行，秦大人正在宋府等著他們。
    他們倆到了之后，一桌子飯菜都已經(jīng)擺上了。
    兩家人和樂融融地吃完，結(jié)束后，兩家大人又在回憶往昔，他們已經(jīng)認識數(shù)十年，述說著在青縣的過往。
    他們怕三個孩子覺得無趣，便叫他們?nèi)瘸鋈ネ嫒ィ谑侨齻€孩子便去了宋北北的院子里。
    一進入臥房，宋北北便道：“少瑜，你要離開了，我給你準(zhǔn)備了一樣禮物為你踐行，你等會兒我去找給你。”
    說罷，宋北北悄悄對她表姐眨了眨眼，拎上雞仔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秦少瑜本想叫住她說不用了，她不是很快也要去杭城了嗎？沒必要還準(zhǔn)備什么臨別贈禮，又不是以后就不見面了。
    不過，他又很想知道宋北北為他準(zhǔn)備了什么，便沒說拒絕的話，乖乖等著。
    趙知月偷偷看了秦少瑜一眼，她昨晚是和宋北北一塊兒睡的，小姐妹夜里談心的時候，她就和宋北北說，想在秦少瑜離開之前和他說清楚自己的感情。
    宋北北也支持她，所以如今給她制造機會了。
    趙知月鼓足勇氣，問道：“秦少瑜，你……你愛吃竹筍，是嗎？”
    秦少瑜愣了一下，對這個問題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道：“是啊。”
    “今日飯桌上的那盤清炒竹筍，其實是我親手做的。”趙知月越說聲音越小，“我……我是為你做的。”
    秦少瑜詫異地看著她，良久，他手足無措地道：“我……我……”
    趙知月想想多很多次，當(dāng)她向他闡明心跡的時候，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是開心？是嘲諷？還是毫無感覺？
    沒想到，他完全沒有她想象的那些反應(yīng)，滿臉都寫了兩個字：為難。
    趙知月的心瞬間就涼了一大截，眼睛也瞬間模糊了。
    但是她還是想將憋在心里多年的話說出來。
    “我知道你愛吃青筍，入了秋的時候我就開始學(xué)了，秋天找不到好的竹筍，我和王媽一有時間就過去，也只能挖到一些老的，回來將老的地方削掉……”
    “我一開始根本就不會做這些事，一開始總是削到手，割的手上全都是傷，但是我一想到能親手做你愛吃的，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我什么都忍下來了。”
    “我很笨，一直從秋天學(xué)到冬天，做的菜才能入口。好在冬天這個時候竹筍也更好吃了，食材好可能就彌補我做的不好吃的缺點了……”
    趙知月始終低著頭不敢去看他，她只是盯著自己的手，左手的食指上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前不久才在切菜的時候割破的。
    她聲音哽咽起來，不敢再說下去，怕被秦少瑜看見她的脆弱。
    她討厭那樣。
    她好歹出生官宦人家，書香門第，自有自己的心高氣傲，不喜歡哭求著述說自己有多慘，強迫別人可憐她。
    因為她低頭太久，房間又太安靜，她一度懷疑秦少瑜是不是沒有聽完她的話就已經(jīng)離開了。
    可是忽然，她聽見秦少瑜開口了。
    “謝謝你……不過，其實我從來就不愛吃竹筍。”
    趙知月這才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怎么會不愛呢？從她入書院的第一天起，她就發(fā)現(xiàn)了，只要秦少瑜的碗里有素的，那就一定會有竹筍。這樣叫不愛？
    秦少瑜淡淡笑了笑，與她解釋道：“其實是因為北北……北北很小的時候，不愛吃素的，只愛吃肉，東風(fēng)哥哥說，只吃肉不吃菜容易缺什么……維生素，總之就是不好的。北北唯一能吃得下去的素菜就是筍，但那也是在無肉可吃的情況下才迫不得己吃。”
    “當(dāng)時北北很頑皮，除了她幾個哥哥之外，就只有我一個熟悉的人，她不敢欺負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