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1/2)
在冥界的老地方,九兒已經緊隨著姜功的魂魄再一次投入往生石。沙漠中那只黑貓的尸體是她用一塊石頭變成的。只有這樣,才能把那一切都變成一個謎,一個沒有任何生物可以生還的結局。這一世,孟婆熟悉的聲音一如以往地在她耳邊響起:“余下五命!好自為之吧。”
她頭也不回地走了,既然結局已定,那她有什么可怕的呢。這一生,無論是九條命還是十條命,只要還有一命在,那她就跟著他,直到再也跟不下去為止。用盡她的一生,來還她曾經欠下的債,又有何不可呢。
二十年后,梁城內,張屠戶家里正傳來一陣陣殺豬聲。一大清早的,那豬凄厲的喊聲響徹整條朱青大街。朱青街頭,張屠戶家里有人送來幾頭大肥豬,他正忙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把一頭頭慌不擇路的大肥豬依次宰殺,然后把已經斷絕氣的豬放到屋里的一張大長桌上,用一個大勺子,勺起鍋里已經燒開的水,慢慢地澆到那死去的豬身上,接著一把鋒利的薄刀子快速地在豬皮上一上一下,瞬間就把豬毛給剃得干干凈凈。等他把豬毛剃干凈后,接下來就是把那光溜溜的豬開膛破肚,里面的內臟嘩啦啦地全被弄進一個大桶里面,再用清水反復把那豬再刷幾遍,最后砍成一塊一塊的,放到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車子上面。就這樣,那一塊又一塊的豬肉,被人一車又一車地拉到集市上叫賣起來。
張屠戶家里世代是屠夫,從他爺爺的爺爺那代起,就已經是屠夫。家里的必殺技傳了五代,如今到了張屠戶這里,更是青出于藍勝于藍。他的名字叫張狂,他老爹叫他取了一個這么霸道張狂的名字,本來想著取一個這樣的大名,可以讓他命硬一點,掌殺生命卻不會因此折了壽命。張家的男人也許是因為手上沾了太多的鮮血,家中的男人從來都不長壽,最長命的應該就是張狂他爹了,也只是剛好活過四十歲。所以他爹在他出生的那天,就給他求來了這么一個名字:張狂。名字是挺霸氣的,可惜,人卻不咋地。
據說張狂第一次跟著老爹殺只雞,都是給嚇得尿褲子的。正因為這樣,他老爹怕自己家的絕活傳到他這代便無人再繼承,天天逼著他練刀,才練就了他現在的這一身的刀功。他今年正好二十歲,而他老爹在他十八歲那年已經駕鶴歸西去。現在只有他與老娘親兩人相依為命,不對,還有一只貓,一只黑貓。那是一只從小就跟著他一起長大的黑貓。
聽他娘親說,那只貓自他出生時,就來到了他們家,從小與他一同長大,是她這輩子見過的一只最長命的貓。張狂活到現在,手中殺過雞、鴨、鵝、豬、牛、羊,甚至還給人殺過一只活捉的大黑熊,就是沒有殺過一只貓。原因無他,就是那天當他要殺一只白貓的時候,他們家的小黑貓直直地望著他,像是在苦苦哀求他,眼中還隱隱含著淚水,讓他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從此之后,他就沒有再殺過一只貓,還把那只白貓給買了下來放它逃生去。
因此常常有人笑話他說:“張狂,以后你娶媳婦了,不讓你養貓怎么辦?”
張狂笑笑說道:“那就不娶了唄!”
他說得倒是輕松,只聽得他娘親在一旁直搖頭。他娘親怕他說到做到,近兩年給他張羅著娶媳婦的事,給媒婆還加上一條,就是那個媳婦人選一定得喜歡貓。可是誰家會讓自己的閨女嫁過來與一只貓爭寵呢?就這樣一擱,眼看他就要過完了二十歲,卻還是沒有找到媳婦。他不急,倒是娘親給愁白了頭。甚至還想著要偷偷地把黑貓給送走,這件事讓張狂發現之后,平日里溫順的他,沖著自己的娘親一頓怒吼,從此把黑貓帶在了身旁,片刻不離。他娘親沒辦法,只能隨他去。
殺孽太重,張狂還是沒能逃得過命運的安排。在他二十五歲那年,因為自己的一個哥們兒添了一個小胖兒子,那天夜里兩人高興地在一起喝酒到天亮。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就有人送來一頭待宰的牛,說是城中一個大戶人家要辦宴席急著用,讓他趕緊給宰殺出來運走。
張狂喝了一夜的酒,直到天亮時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酒氣還沒有散去,頭更是暈暈乎乎的,本來是想著要拒絕的,可是又見那人確實著急,于是就硬著頭皮起了身。他不忍心讓睡夢中的娘親幫忙,就自己把火點著,再把鍋里添滿水,然后加大柴火,把水給燒沸騰起來。
昨夜的宿醉,讓他的頭暗暗作痛。蹲著添柴燒水的他站起來時差點就要跌倒在地上,等他勉強站了起來,拉過那頭高高壯壯的黃牛,想著把牛的四腳給綁上時,沒想到腳下一踉蹌,手順著往下一壓,把放在桌上的那把明晃晃的刀給弄掉在了地上。白花花的刀光,把那只早已驚恐不安的黃牛給徹底惹怒了。只見它的頭一使力,把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張狂撞到桌子上。正巧他的頭一下子撞在了桌子那個尖尖的角上,頓時暈死過去。而在他倒下來的地方,正好就是他煮好的那鍋正準備用來殺牛用的開水。
當屋里熟睡的老娘親聽到聲響,急急忙忙跑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張狂一頭裁進了那正翻滾著白浪的開水里,人已經軟軟的沒有了動靜。他娘親哭喊著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把他從鍋里拉出來。這時,他的臉已經像是一只被蒸熟了的蝦。當他娘親用顫抖得厲害的右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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