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出來時，溫世堯正站在窗邊講電話，“稍微壓一壓，引導一下，別不可控制。”
    “好的，我一會兒就和平臺那邊打好招呼。”電話另一端的鄭明軒點頭應道，將電腦上關于兩人熱搜的頁面關閉，“沈先生的文化園項目已經落實，奠基儀式定在下個月中，邀請函遞到公司了。”
    “知道了。”溫世堯淡淡回了句，算是應下來，抬眸瞥見窗戶上的影子，回過身，對著她淺淺勾唇，房間只開了夜燈，模模糊糊散出些黯淡的光，他的五官隱在大片的暗影里，不甚明朗。
    黎昕垂眸，抬腳走到床邊，原本想收拾一下床上的狼藉，卻發現洗澡這會兒工夫，床上被褥已經部煥新，整理的一絲不茍，邊角歸整的好像是用尺子比對著鋪放的。
    風格一看就是出自溫世堯，這樣她倒也省心，掀開被角直接鉆了進去，背對著他的方向躺下。
    室內空寂，耳邊是他斷斷續續講電話的聲音，低低沉沉的，仿佛帶著一絲讓人安穩的力量。
    也不知過去多久，溫世堯才掛了電話，到她身后躺下。
    黎昕已經淺淺睡了過去，感覺身后床墊陷動，他的胳膊從她頸窩鉆過去，緊接著后背便貼上一具暖熱的胸膛，她瞇著眼動了動，稍微側身，調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迷迷糊糊間，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他們仍睡在碧云居，那間臥室有用玻璃裹起來的廊臺，夜里簌簌下著雪，房間里暖氣很足。
    他們之間雖有隔閡，但還沒經歷過后來這些傷人至深的橋段，并肩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可惜，人生沒有那么多圓滿。
    沒有基礎沒有信任的婚姻，美好就像曇花一現。
    開始的倉促，結束的決絕。
    最近似乎無端端有些多愁善感，黎昕想著便覺得眼眶酸楚，深吸了口氣，嗓子無聲地哽咽了下，動作細微，溫世堯卻敏感察覺到，勒在她腰際上方的胳膊緩慢收力，將她向胸前按了按，手順著她搭在一起的浴袍襟口滑進去，薄唇隔著柔軟的長發輕觸著她的耳后，輕言，“還沒睡？”
    黎昕搖頭，頓了頓，音色無恙地說道，“我明天該做產檢了，早起要去醫院一趟。”
    溫世堯眉頭挑了下，迎合她這句話似的，灼熱的掌心順著她的身體下滑，落到隆起的腹部。已經五個月了，不知道因為大人瘦還是孩子瘦，她雖然肚皮隆起來了，可孕相總覺得不夠明顯，隨便穿件寬寬綽綽的衣服都能遮擋住。
    心靈感應似的，肚皮一陣極其細微的蠕動，將他的擔憂掃凈，沉著的眸子漸漸染上笑意，好一會兒才問，“除了證件之外，還需要準備什么？”
    他的語氣隱約帶著欣喜，手掌輕撫著她的肚子，掌心灼熱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遞，似乎在和剛剛能感應到胎動的小家伙打著招呼，黎昕有些掙扎地看著他在黑暗中模糊的輪廓，喉嚨有些發緊，“什么都不用，都是認識的醫生，不需要證件，我帶著手冊去就行。”
    溫世堯不疑有他，思忖片刻后開口，“九點左右我接到老方的電話，說他和蔣亦然剛到從基地出來，在機場，準備回國。”
    黎昕“哦”了聲，隱去自己剛剛給蔣亦然打電話的事情，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出來就好，他們沒事吧？”
    “沒事，人都平安，”溫世堯額頭抵著她的，語氣越發和緩，“我是想，這里環境不好，醫療條件也落后，要不稍微等等，明天我就讓周鐸訂票，回國后再查？”
    “不用，”黎昕想也沒想就拒絕，說完便覺得自己拒絕的口氣未免過于急促，清清嗓子解釋，“我覺得還是要先查查得好，畢竟乘機時間太長，我怕身體不舒服，也順便跟醫療隊的醫生告個別……”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后已經接近呢喃，溫世堯輕笑了聲，微微傾身，封住她的唇。
    他越是這樣，黎昕就越覺得虛得慌，沒有任何抗拒地任他撬開唇齒，吮到舌尖都發麻才松開。
    ***
    黎昕一夜都沒睡好，天蒙蒙亮時才半夢半醒地睡了會兒，起床后整個人都沒什么精氣神兒。
    早飯不用吃，匆匆抹了把臉就向醫院趕過去。
    酒店距離醫院不算遠，沿著河開，穿過一小段鬧市街道就到了。
    周鐸在前面開車，她和溫世堯坐在后面。
    早上八點多，太陽已經爬的老高，掛在頭頂不遺余力地散著熱，車里雖然開了空調，依然覺得窒悶。
    黎昕將背包抱在懷里，轉頭看著窗外，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背帶。
    溫世堯則低頭認真看著手機，大概是在處理什么事情。
    周鐸透過后視鏡向后看了眼，后面兩個人都干坐著不說話，委實難受，昨晚出那么大的新聞，也不知道是讓兩人之間的矛盾化解了呢，還是加深了。
    他正胡思亂想著，后座的溫世堯突然抬起頭來，幽深的眸子瞥見他映在鏡子里的探究目光，舒展的眉心淺蹙了下。
    周鐸慌慌收回目光，直盯著前方路面，大氣也不敢出一下，這個結骨眼兒上可不能出錯，趙小幸還在家里等著他呢。
    “一會檢查的時候，你不用進去了，在外面等著，順便查一下明天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