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心(2/2)
,該是活得艱難?!比展獯蛟诨輯宓哪樕希碌膴y容映照不出絲毫瑕疵,卻在毫無保留地剝開蘭煜多年來內心的屈辱和不堪。
蘭煜不愿再提及過往,道:“娘娘聰慧,臣妾家中之事,確如娘娘所言?!?
茶蓋碰落的聲響清脆響亮,沖擊著蘭煜本就惶惶不安的內心,惠嬪只用絲帕輕輕拭了拭手,道:“從前府中不過幾房姨娘,你已是疲于應對,可想過宮中這么多妃嬪,你又如何自處?”
“其實宮中的女子,論什么嬌貴不嬌貴的,都是侍奉皇上的人罷了。說起容貌,也不過是韶華匆匆,留不住幾時。唯有選對了路子,方能保得長久?!被輯宸鲋愒频氖制鹕?,自始至終地和顏悅色,道“戴答應日后可愿常來咸福宮坐坐?”
侍立蘭煜身后的纖云,額頭間沁出細細的汗珠,比之蘭煜緊張更甚,卻見蘭煜張口回道:“承蒙娘娘看重,臣妾自無不應之理?!?
惠嬪眼中的笑意較之方才更甚,扶著麗云的手離開了碧浮亭,望著惠嬪漸漸模糊的身影,纖云從蘭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之色,便急切地朝蘭煜道:“方才惠嬪娘娘分明是欲意將小主收為己用,怎得小主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蘭煜的聲音中有著微不可聞的嘆息,如同深山空谷中的一聲回響,綿延深沉,來往的宮婢太監,蘭煜一一木然應著。
直至回到鐘粹宮,蘭煜將珠飾一一親手摘下,從銅鏡中照見纖云疑慮的臉色,終是開口道:“你可知碧浮亭是什么地方?那是除卻萬春亭外,御花園中最為顯眼的一處所在,惠嬪在碧浮亭見我,哪里是體恤咸福宮路途遠,分明是要來往的宮人全都看到,傳揚出去,怕是我應與不應,宮中的人,都會認為我早已依附于她?!?
纖云的臉上充滿了遺憾和懊悔:“惠嬪雖為大阿哥生母,可家世平庸又不得圣寵,莫說是與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相比,便是在幾位嬪位里,也真算不得什么好的路子。”
蘭煜轉著湯匙,慢慢吮著與白瓷碗渾為一體蜜水,淡淡的香氣彌漫在窄小的殿中,道“再好的靠山,這路,終究還是靠自己走出來的,好與不好,也都是一時罷了。我一時大意,如今既然別無選擇,也只能順勢而為。”
泛涼的晚秋總是使人神思倦怠,用過晚膳,蘭煜便早早睡下,只是來往陌生的宮人,甚至遷徙的鳥雀偶有從鐘粹宮的枝頭飛過,都使她睡得并不安穩。前路如何,她并不像說與纖云時的那般篤定,未知的路途使她覺得自己如同殿中油燈里搖曳的火苗,雖時會被吹滅,了無痕跡。
承乾宮中,貴妃斜倚在榻上,一旁的素云絮絮念叨著宮中對于眾位小主的傳言,卻只見貴妃細細翻閱著庫房記檔,一個個文玩珠寶被圈記下來,留待承乾宮首領太監趙川一一派去各處。貴重賀禮的擇選,貴妃均是反復思量斟酌,隨后道:“按著本宮的吩咐,將這些賀禮分派給眾位新入宮的妃嬪,可別錯了?!彼卦平舆^記檔,將貴妃所圈記之處一一看過,當白玉如意,七寶琉璃花插,蘇繡梨木樹雕屏風等一應在列時,不禁疑惑道:“娘娘,這當中許多物什都珍貴得緊,尤其是皇上賜的那對白玉如意,之后幾年安南國進獻而來的,成色與咱們宮里的皆是差了許多,如今您卻分別賞給了溫貴人和姝貴人,會否太過抬舉她們?”
貴妃只是付之一笑,仿佛是再不過無關緊要的事情:“皇上在意的人,本宮便不能怠慢,否則便是皇后,都會有所微詞了。你依言去做便是?!?
素云應承著,卻還是有所疑問道:“可這戴答應的賞賜,卻也是十分厚重,奴婢可是聽說,她已是依附惠嬪了?!?
貴妃微微沉吟,并未理會素云,而后問道:“你說那戴答應,是庶女的出身?”
素云點著頭,語氣中帶著些不冷不熱的同情:“若非家中長姐過世,怕是今時也輪不到她,不過那樣的家世,跟慧貴人同住一宮,少不得要看些臉色。”
貴妃搖了搖頭,鬢邊的金累絲紅寶石步搖不時擺動著,“本宮為嫡出,卻知道這庶女的日子,并不好過,既是個可憐的人,便多賞賜些,有了富余打賞宮女太監,才不至被怠慢了?!笔謾C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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