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著顧誠給我的地址，找到了陳芳母女的門牌號。這是一棟比較老舊的公寓，樓里住的基本都是外地的租客，陳芳母女家挨著走廊里的大陽臺，陽臺上擺著幾株嫩生生的盆栽，環境還不錯。
    我敲了敲門，過了一會，才有人用老態龍鐘的聲音問道：“誰啊？”
    “我是樓下的，你們家漏水把我家屋頂都淹了，我上來看看。”我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來應對。
    “我們家沒漏水。”屋里的人冷冰冰地說。
    我不慌不忙地說：“老太太，漏不漏水可不是您說了算的。沒準是地暖管道漏了，我懂這個，你讓我進去看看。”
    我等了半天，才聽見老太太拖著沉重的腳步聲走過來開門。顧誠說的沒錯，陳芳的母親的確腿腳不利索。
    門一開，我立刻閃身進屋，也不管老太太多么不情愿，我笑嘻嘻地對她說：“您自己在家？老伴和孩子呢？”
    “沒孩子，也沒老伴。”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老太太憋回了不悅之色，但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說，“看完就快走，我不喜歡被人打擾。”
    “好嘞。”我假模假樣地笑著，一邊走一邊嘀咕道，“漏水的位置應該是在……”
    隨著我向屋內走去，四周漸漸飄蕩起腐朽的味道，那是一種尸體腐爛的臭味環繞在周圍。我頓覺可疑，好端端的怎么會有尸臭味？
    “就是這屋！”我指著氣味最重的房間喊道。
    老太太急道：“這屋不能進！”
    但沒等她說完，我就已經躥進房間里了，這屋一看就是女孩子的閨房，只是各處擺設看起來像個深度精分患者——同一個房間似乎有好幾種不同的裝飾風格，一些掛飾和玩偶，更是千差萬別。簡陋的梳妝臺上，擺放著很多瓶打開過的香水，結合先前的發現，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香水是用來掩蓋尸體腐爛的味道的，可是活人怎么可能發霉呢？只有尸體才會如此。這個房間住的人只能是陳芳了，如此說來，陳芳其實是……
    “活死人！”我不禁叫出了聲。
    想到這，我突然感覺到背后陰風陣陣，身后的衣柜門“吱嘎”一聲自己打開了。我回頭一看，一個畫著濃妝的女人從衣柜里緩緩走了出來，但是我完全感受不到她身上的生氣。相反，我能覺察到好幾股陰森鬼魅的氣息。
    果然是活死人！陳芳的出現證實了我的猜測。
    所謂活死人，也可以叫做借尸還魂。靈魂附身在尸體上，尸體看似復活，其實并非真正的人，而是活死人，就跟詐尸差不多。最早的借尸還魂發生在鐵拐李身上。鐵拐李原名李玄，得道后的某日，其魂魄離開軀體游玩。臨行前，他囑咐徒弟看護好遺體，但李玄魂魄四處游山玩水，流連忘返。徒弟們等待久了，便誤以為他已經死去，就將其火化了。待李玄神游歸來時，已不見了自己的軀體，魂魄無所歸依。恰好當時附近路旁有一餓死的乞丐，尸體還算新鮮，李玄于慌忙之中，便將自己的靈魂附在了這具乞丐尸體之上。借尸還魂后的李玄，與原來的李玄已面目全非，蓬頭垢面，坦腹露胸，并跛一足。從此成了鐵拐李。
    想制造活死人，必須采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不是尋常小鬼想附身就能附身的。否則這世上尸體和鬼魂那么多，早就遍地活死人了。所以陳芳復活的真相，不過就是用邪術使其地魂重新附著于尸體之上，淪為行尸走肉而已。
    “你看到了不該看的，只能怪你倒霉。”
    “我們姐妹好久都沒喝人血了……”
    “呵呵呵呵……”
    好幾種不同的聲音從陳芳體內傳來，我這才明白，原來同一具尸體上附身了不止一只鬼。我猜，先前被分尸的人，都已經變成鬼歸來了！
    “此等邪物，留你不得！”我大喝一聲，同時手中結成一道指印，一股至陽的真氣射出，將陳芳擊退了幾步。
    “原來是個多管閑事的小道士。”
    隨著第四只鬼魂現身，我終于確定了我要面臨的對手，是一頭四鬼一體的活死人。其中有一只厲鬼，三只煞鬼，我想厲鬼應該就是陳芳本人，另外三個人則變成了煞鬼。
    我抓緊了身后的背包，我能帶出來的所有抓鬼法寶都在里面。這次我要面對的敵人比小黃村那位還要恐怖，看來今天肯定是兇多吉少了。
    我正在思索對策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我不敢分心接電話，只能隨手按開了免提。
    只聽電話里傳來大武粗重的聲音：“老陳，我把你的事跟師父說了一下，他說你這案子的正主未必是西方邪靈，有可能只是某種特殊的借尸還魂術，你要面對的是活死人！”
    “你這消息來得太及時了。”我無奈地說了句反話。
    “你現在在哪呢？”大武接著問道。
    “我就站在活死人的對面，你師父就沒說點有用的，比如怎么對付它嗎？”
    大武胸有成竹地說：“你問我就行啊！如果我猜的沒錯，你這案子的尸體比較特殊，是靠陰氣縫合成整體的，所以你只要打散連接處的陰氣，尸體自然解體，鬼魂也就無處附身了，剩下的事你比我拿手。”
    我現在真想抱著大武的大腦門親一口！他這通電話打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