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苗醒來，發現周圍全是黑刀的人。白色的雪地上，或是尸體或是鮮血格外刺眼。死亡的氣息沒能被雪掩蓋，白色的大地如同縞素白布。剛才是誰偷襲我，點了我的穴？
    他看到周變也剛從地上晃晃悠悠地爬起來，想要抓刀卻發現手上和周圍沒有兵器。
    刀！展苗這才發覺自己手中的刀已經不見，周圍也沒有兵器。只有秋菊抱在孩子在看著他，眼里充滿擔憂。
    現在反抗只是徒勞。展苗看到楚伯來已經死了，沒看到楚霓菲還有東鶇、華瓔的尸體。此時這里還活著的只有他和周變兩家人。
    展苗回憶開戰時的情景，怎么也想不通何時有黑刀靠近自己身后。妻子不會武功，不可能是她。再說黑刀為什么沒有殺他和周變？難道是因為他們曾經是黑刀訓練的人，想讓他們為黑刀效力？
    展苗帶著家人走向周變一家，周變也帶著妻兒往展苗這邊靠近。
    刀頭來到他們面前誠懇地說：“你們能活下來，是因為你們原本就屬于黑刀。現在楚伯來已死，你們的誓言已經作廢。回到黑刀中來，你們才有可能活過四十歲。還有你們的妻子、孩子，楚伯來最終為了別人的命放棄權力與自尊，你們要為自己無用的誓言，害死妻子和兒子嗎？”
    展苗看向周變，兩人都沒有言語。這一次他們無法讀出對方的感情，兩人的目光是那么的復雜。
    秋菊忽然開口了，“我想，為了我們的孩子，我們要活下去。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能死，我也不想他死。”
    秋菊哭了，孩子看到媽媽在哭，也跟著哭起來。周變的兒子也跟著哭，小梅流著淚勸說：“楚王爺已經死了，你對得起他。為了孩子，求你答應他們吧。”
    展苗心里痛苦萬分。堅持了這么久，難道最后還是屈服？如果這樣的結果，當初為什么還要堅持？堅持有錯嗎？死又何懼？
    他看向秋菊，看著兒子，心里不是滋味。看著地上死去的人，他感覺對不起這些人，他辜負了他們、背叛了他們。
    我是個叛徒，我要做叛徒嗎？我曾經罵別人沒良心沒義氣，難道我也要成為那樣的人嗎？
    掙扎，在親情與道義中無力地掙扎。
    “我可以答應你們，但不會再為你們殺人。我可以為你們守楚王城，不會去別的地方戰斗。如果不行，我死而不悔。”
    周變的聲音傳來，他最先放棄頑抗。是的，他被妻子和兒子打動了。他背叛了誓言與道義，他為了親情選擇有條件的屈服。或許這個條件是給自己的借口，讓他的良心可以說得過去。
    他不確定這樣的條件黑刀會答應。你不聽命去殺人，那要你來做什么？沒有利用價值的工具，只會被拋棄。
    沒想到刀頭卻同意了，他高興地說：“好，我答應你。事情慢慢來，如果日后你想改變，想要權力都可以找我。你們其余十一位太保，他們現在仍然掌握原來的權力。”
    周變覺得很意外，不知為何心里卻象去了塊大石頭，整個人輕松了許多。他想明白了，刀頭這是要千金買馬骨，吸引更多的人加入黑刀。
    小梅笑了，高興地樣子沒有掩飾。她抱著兒子親了又親，然后另一只手抱緊周變。“謝謝，謝謝你為我和兒子做的一切。讓你受委屈了。”
    周變看到這是小梅在這段日子第一次笑，笑得那么開心。以致于兒子感覺到了母親的開心，也跟著呵呵笑了起來。孩子叫著“爹”，又叫著“娘”，把頭頂著自己的父母玩耍。
    這一刻，周變竟然恍惚地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既然如此，那到底誰錯了？他沒有再去深想，張開雙臂抱緊妻兒，享受著一刻。
    刀頭很滿意地看著周變一家，感覺到周圍黑刀看向他不一樣的眼神，他知道這一招做對了。籠絡人心，這就是最好的方法。
    雖然你們曾經背叛我，但是只要愿意回來，我黑刀永遠都歡迎。黑刀里面沒有工具，有的是人和情義。
    他看向展苗，問道：“展苗，你呢？看看你妻子和孩子眼里的期盼，你要假裝視而不見嗎？你可以選擇和周變一樣，為黑刀守衛楚王城。我不會讓你們去殺楚家的人，也不會讓你們去殺你們的兄弟朋友。”
    他進一步勸說：“我不需要試探你們，因為我相信你們值得我信任。或許以前你認為黑刀作惡多端，可是我們是在爭霸天下。若說惡，你手上的鮮血并不比我們少。別忘了，星州和虎州你們是怎么幫楚伯來打下來的。”
    “如果我是利用你們，試探你們，那么今天來殺人的就會有其他的十三太保。可是你看看，有嗎？沒有，為什么？因為我知道這樣做會讓他們為難，我不會讓他們為難。我相信他們，所以不會讓他們來殺楚伯來證明他們的忠心。”
    展苗確實從妻子眼里看到了期盼，活下去的期盼。他終于下定決心道：“我答應你們，就和周兄一樣，為你們守衛楚王城。”
    雖然展苗和周變都用的是“你們”，可是刀頭不介意。想要一下子讓這些忠心耿耿的人轉彎，很難。而這樣，才顯示出他們的真實。
    如果原本對舊主很忠心的，現在馬上對新生很忠心，那才是有可能有問題。不是人品有問題，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