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痛失(6/6)
肚子,朝坑一步步邁去。木手子搶前頭攔住她說,回吧,有甚看頭。
少奶奶燈芯略顯吃力地掉轉身子,跟著木手子踏上返回的路。是啊,有甚看頭,不用看就能猜想到坑里的一切,看了反而讓人心里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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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驢兒走了,他走了,走了呀。一路,少奶奶燈芯就這樣念叨著。
他不該走的呀!多么干凈一個人,多么聰靈一個人,咋就也走了呢?
她雙手抱著肚子,里面的孩子在撲騰撲騰跳,像是要急著撲出來。少奶奶燈芯說,你急個甚哩,這么亂的世界,難道你也急不可待?
木手子一路無話,顯然,他比少奶奶燈芯還沉重。
躍過沙河,躍過楊樹林,躍過已經封凍的油菜地,感覺來時的路,竟比去時遠了許多,也艱難了許多。正要走進村巷里,就聽有人喊,不好了呀,下河院出事了呀。
民國二十五年初冬的這個正午,來自涼州城的國民軍憲兵隊包圍了下河院,領頭的偏偏也是一個叫麻五的小隊長,此麻五當然不是當年拿長矛挑下河院的土匪麻五,但他確實也叫麻五。
麻五隊長領著他的人,在菜子溝一片尖叫聲中,牢牢封住了下河院,接著,他將垂垂欲死的東家莊地綁起來,將躺在后院里等死的傻奶媽綁起來,還將拴在北廂里的命旺也綁起來。麻五隊長惡狠狠的目光里,二十五歲的命旺嚇得尿了褲子,命旺看上去比牛犢出生那年瘦多了,黑多了,也傻多了,仿佛一聲斷喝,就能要掉他的命。
麻五隊長沒朝命旺喝,也沒朝東家莊地喝,他沖自己的人喝,給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蘇子謙找出來!
一向森嚴壁壘的菜子溝下河院,這個上午遭到了洗劫,搜查一直持續到后晌,本來還要繼續,麻五隊長已經派人到處找院里的少奶奶燈芯了。草繩男人有經驗,忙忙跑到自個屋里,將下河院這些年掙的銀兩全都拿來,暗中給了麻五隊長。麻五隊長瞥了草繩男人一眼,罵了句臟話,大約是說一個下人都能拿出這么多銀兩,這下河院,真他娘的是個金窩子!
木手子兩口子牢牢地抱住少奶奶燈芯,不讓她出門,生怕這一出去,麻五隊長那雙眼睛就把她吃了。
麻五隊長最后甩下話,要是下河院膽敢窩藏**,等著瞧!
少奶奶燈芯重新走進下河院時,已是麻五隊長走后的第二個黎明,一夜里,她腦子里就一句話,他成**了,他成**了呀!放著好好的齋公不當,咋也偏要做匪哩?
而此時,南山天堂廟的山門吱呀一聲,開了。山門里探出一個人,倏一下,不見了。
借著晨光,有人看清那人很像是多年前到下河院做過祭祀大禮的涼州城齋公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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